在浮世宮,下人們是請不得大夫的,往日有生了病的,挺過去便罷,挺不過去便扔到屍坑隨便一埋便再不會有人問津。
如今有了鳳鴛,他們自然感激非常,隔三差五地就給鳳鴛送點吃的用的,鳳鴛雖不想要,卻拒絕不了他們的心意,到最後竟隻得堆在房裏,無處擱放。
因著妖月特許她不必時常侍候左右,她空閑的時間便多了許多,午後時分,她拿了些別人送她的糕點到尚武軒。
蘇硯著一身青花月白束腰袍在院子中央鏟土,鳳鴛走過去,問:“葉領衛,您這是做什麼?”
那是一個很大很深的圓坑,蘇硯把鐵鍬插在土堆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道:“我想在這,種棵樹。”
他這一擦汗,將額頭蹭得黢黑,看上去甚是好笑,鳳鴛盯著他的額頭銀鈴似地樂出聲來。
蘇硯一怔,“我額頭上有東西?”說著,又用手擦了兩下,卻弄得更黑了,鳳鴛掏出一方白色的方帕一邊擦一邊笑,耀眼的陽光灑在她笑意盎然的臉上,生動得像一朵正在盛開的花。
蘇硯看著這笑,沉寂的心竟也跟著跳躍起來,他順手搶過帕子收進袖子,“還敢笑話師父?這個沒收。”
鳳鴛癟癟嘴巴,“唉,虧我想著師父,便帶了糕點來,如此一來,就算了吧。”
“哦?帶了糕點還不趕緊孝敬師父?快拿出來。”
“不要。”她把小餐盒護在身後。\t
“好,我可警告你,再不給我的話,我可就使出殺手鐧了啊。”說著,他長臂一伸在她的腰間撓了起來,鳳鴛很是怕癢,沒兩下就繳械投降,將糕點奉上。
兩個人坐進亭子裏,吃著糕點,鳳鴛遙遙地看了眼院子裏的圓坑,問道:“領衛怎麼會想在那種棵樹的?”
“尚武軒花草不少,卻沒有樹木,反正我現下也沒什麼事做,便想著從鳳凰園移一株鳳凰樹過來,正好鴛兒你也喜歡,等開花的時候,我們也不用再特意去鳳凰園看花了。”
鳳鴛一怔,想起當初和他夜半飛躍重重宮闕前往鳳凰園,坐在蕭月閣樓頂並肩賞花的場景,雙頰微紅,她看著男子寧靜而笑的麵龐,心中一陣溫暖。
這兩個月來,她日日都要來尚武軒學武,葉領衛雖然很是嚴格,卻對她關懷備至,溫柔耐心,時間一久,相比於師徒關係,他更像是可以無話不談的朋友,隻要在他的身邊,她就會感到無比的安心。
兩個月前有關於抓痕的事情就這樣隨著時間沉寂下去,鳳鴛雖然沒忘,卻越來越無法懷疑他什麼,偏巧近段時間夜宮主為辦事情離開了浮世宮,她想要一睹真容的想法也擱置下來,隱約間,她仿佛覺得真相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呦,兩位可真有心情,在這大涼亭裏對著大坑風花雪月,感覺還不錯?”
能把一件正常的事兒說得如此別扭的人,除了花玉容,沒有別人。
鳳鴛正想著,就被人蒙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