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如斯動人,並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步入高潮,妖月的舞蹈也隨之愈加精彩,那一方火紅的嬌影就像一隻燕子,在寬廣的舞台上隨心飛翔,姿態妖媚卻不失輕盈,就算稱之為天下第一舞也不為過。
樂曲進入尾聲,舞蹈也隻剩下一個最困難的一個動作,女子轉著圈子舞到一側,然後朝著高台嬌俏一笑,腳下就像踩在雲彩上了一般輕飄飄地點地而起,紅影如仙,在空中飛速地轉了起來,眨眼間就飛到了舞台的邊緣。
她自信滿滿地又是一笑,準備以完美的姿態收場,誰料就在這時,她竟一腳踩上自己過長的裙裾,大理石麵十分光滑,這時的她再想站穩已來不及了,分秒之間,她已偏過身子朝台外倒去。
鳳鴛剛巧就跪在旁邊,餘光早已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眼看著佳人倒過來,情急之下,她隻好身形一動,匆忙起身張開雙臂迎上她。
殊不知自己那雙腿早已麻木不堪,一個沒站穩就又摔了下去。
就這樣,鳳鴛抱著妖月在地上滾了五六圈才停下來,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離開舞台足有三四米遠了。
妖月一手斜支起上半身,有些委屈地看了眼高台,複又轉過頭來,看向鳳鴛。
這一瞬間,鳳鴛竟不知自己是福是禍。
那一雙注視著自己的眸子平靜無比,好半晌方柔光一現,撇過頭去道:“夜,我沒事。”
男子的麵容雖被金色麵具遮住,卻仍能從露出的雙眼和眉間看出一絲笑意。他勾指道:“既然沒事,還不快回來?”
那語氣就像是在召喚一隻小貓,可不知為什麼,鳳鴛卻覺得這份溫柔裏沒有一絲一毫溫暖的感覺。
可身旁的女子卻歡愉一笑,兀自站起身來舉步而上,坐到男子的身邊。
她優哉遊哉地吃下一塊鬆果糕,愜意得仿佛從沒有失誤過,邊吃著,還邊掃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女子,巧笑道:“夜,若不是那姑娘,恐怕妖月早就摔傷了呢。”
此刻的鳳鴛心跳如擂,很明顯,這個妖月定然是宮主最寵愛的女子,方才自己擅自起身不說,連救人也變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結果究竟如何,全憑那男子的一句話。
好在妖月似在為自己說話,她略略放下心來。
果然,宮主忽然放聲一笑,刮了下女子的鼻子道:“那你想如何賞她?”
她莞爾一笑,對台下道:“你救了我,甚好,甚好,我應獎你些好東西。”
鳳鴛始終低著頭,緊張地說道:“謝主子。”
以她現在卑微的身份,確實該這樣叫她,但此時此刻,那份她本以為難以放下的自尊心忽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女子的一句該賞讓她終於緩了一口氣,既然是賞非懲,就應該不是壞事,看來這妖月還挺善良的,至少現在,沒有大礙。
就在鳳鴛放下心來的時候,妖月卻霍然開口,語氣仍然嬌媚柔美,卻宛若冰河。
“賞她三尺白綾。”
一句話驚得鳳鴛和玉兒如遭雷劈,一同抬起頭來,瞪著眼睛看向紅衣女子,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就在這時,一侍女端著方形托盤過來,托盤之上,正是白綾一條。
鳳鴛頓時冷汗淋漓,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匆忙舉目四望,尋找花玉容的身影。
而玉兒卻再也忍耐不住了,她的大腦裏一片空白,當下的她隻知道公主不能死,衝動之下竟往前爬了幾步抬首道:“求主子饒過公主……求主子饒過公主,求主子……”
她聲淚俱下地不斷求饒,鳳鴛見了心裏不知是何滋味,眼圈一紅。
“呦,夜你瞧,這還是個公主呢。”女子漫不經心地看著鳳鴛。
男子沒有回話,轉而淡淡地瞥了台下一眼,對妖月說道:“浮世宮裏,何來公主?你願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
“嘿嘿,還是夜對我最好了。”妖月衝著他嬌媚一笑,複轉過頭去,“你救了我,我本是想賞你的,可誰讓你撕壞了夜送我的百雲織錦裙?真是可惜……不過,現在想想,不管怎樣你終歸是好意,隻要你能為我做一條更好的,我便饒了你。”
鳳鴛和玉兒又是一驚,心道這女人也變得太快了,一時喜一時怒,一時蠻不講理一時又善解人意起來,這樣的人最難應對。不過現在,她的性命總算暫時保住了。
玉兒喜極而泣,抿著嘴巴側頭看向鳳鴛。
可偏偏一道男聲幽幽而來,語氣平靜依舊,卻比妖月還要森冷。
“既然如此,就讓她替自己的主子死也就罷了。”
玉兒下意識地抬起腦袋,卻見那金麵男子正目光幽冷地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