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向晚,這一生終於等到你【大結局】(2 / 3)

栽贓。嫁禍。懷的孩子是別人的。她親手策劃的車禍。

曾經尹向晚跟自己拚命解釋的話,此刻一句句重回腦海,衝擊得陸靳南腦子嗡嗡作響,他臉色蒼白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一切,世界都在旋轉。

慕綰綰慌不擇路地往前衝過去,企圖從台上往下爬。

陸靳南攥緊了拳頭,心裏的恨像洪水一樣蔓延過來,漫過了一切,慕綰綰往前衝的時候,他的腳伸過去狠狠一絆。

“啊——啊——!!!”

慕綰綰一個不穩從台上墜了下去,地上有殘留的鐵架子,她的臉,直接撞上了那些鐵架子!!

三米高的台子掉下一個粉紅色的身影,接著,變成猩紅,她的臉被刮下來相當大的一塊肉,落下來的慕綰綰半邊臉都是血淋淋的,裏麵整容後的埋線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痛得失了聲,半晌後才捂著臉尖叫起來,慘不忍賭。

現場一片混亂。

陸靳南臉色蒼白地後退,一步步趁著混亂走下台,他想穿過人群找到尹向晚,此刻,全場卻都已經沒了她的身影。

慕綰綰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很崩潰。

她痛得輾轉呻吟。

半邊臉都不能動。

此刻最最重要的就是她的臉,她的臉怎麼了?

“醫……生……”說出這兩個字,臉就痛得像被挖走了一樣,慕綰綰恨不得大哭,但是又不敢哭!!

她的嘴一張一合,慢慢動著,血和淚同時從臉上流淌了下來。

醫生看著她歎口氣,說:“慕小姐你就別動了,你之前沒整容還好,臉本還可以恢複,可是就怪你埋線了,又被鐵刮到,本來是隻缺了半張臉的,但是現在牽扯得……整張臉都廢了……”

慕綰綰嘴還在張著,瞪大眼睛,眼淚不斷,卻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她想罵人,她想大哭,她想說,我不姓尹,我不是尹向晚,我不是!

可是她臉毀了,整張臉都錯了位,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醫生無奈道:“求您還是別說話了,否則真的連像樣的人臉都沒了……好好我知道了……你痛……你就安心睡覺吧,好好休息傷口才好的快……都已經這樣了……改變不了啊……”

慕綰綰氣得直接休克過去了。

尹家父母知道這件事情後,趕緊來到了醫院。

“靳南……靳南……”

尹母到處找陸靳南,心急如焚,“晚晚出了這麼大的事,靳南怎麼都不在?都不著急呢?難道晚晚臉毀了他就不要晚晚了嗎?我苦命的晚晚……”

尹父站在那裏,臉色如灰,突然之間苦笑了一下。

“老婆子,你別嚎了……”

尹母突然臉色僵住。

尹父說:“你我其實都清楚,打從這個女孩子第一天進我們家,靳南跟我們說他是晚晚開始,我們倆就知道了,晚晚大概,多半是遭遇不測了,我們裝作她就是晚晚,不過是看著靳南用心良苦,不舍得讓他失望,但晚晚是我們生養二十多年的,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什麼樣子?我們就裝作她還在,就是為了圖個心理安慰。老婆子啊……別再騙自己了,也許從我們家出事的那刻起晚晚就出事了,我們……接受這個事實吧……”

“不!!!”

尹母轉過頭來,哭著說,“我為什麼要接受?我一直偽裝著,就是為了能讓他給我個說法,晚晚到底怎麼了,他得給我說個一二三,可是他一直不說,我也一直都不敢問,你不要瞎猜,給我收起你的瞎猜,晚晚福大命大,她一定沒事的!靳南騙我們一定是有原因的!!”

尹父眼眶也濕了。

他道:“我也希望是這樣啊,可是……老婆子,我也害怕……”

陸靳南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老兩口抱在一起哭,尹父背影對著他,花白的頭發都在顫,陸靳南費盡全力想要保護他們不受到傷害,可是此刻還是沒做到。

晚晚,我果然是個混蛋,什麼小事都做不好,我把慕綰綰弄到毀容有什麼了不起?我拯救不了爸媽的傷心,我該去死啊。

這時候,一個纖細的身影從走廊盡頭走過來,徑直走過了他身邊。

麵前,一個絕美的女子,站在那裏,淚流滿麵。

尹父尹母揪住了一點神誌,淚眼朦朧地盯著眼前的女孩子,她跟尹向晚的輪廓更像,難道是陸靳南又找了一個人來糊弄他們嗎?不,他們隻想知道,晚晚怎麼樣了。

尹向晚嘴唇顫抖著,眼淚不斷地流淌下來,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砸在地板上。

“爸,媽。”

她哽咽叫道。

“我是尹向晚,女兒不孝,女兒回來晚了。半年多前我就出國,一直到現在我才回來,我擔心你們但是又不敢說我的情況,我回來的時候,卻看到這個女人站在我們家裏,被當成我,哄你們開心。我希望你們不要誤會陸靳南,他是害怕你們傷心才這樣做,現在毀容的不是我,而是她,你們不要傷心,你們看,我站在這裏,我沒事啊。”

尹母仔細打量了她一下,抿著唇搖了搖頭,低啞道:“姑娘,你比上一個姑娘演得更像,可是,我老了,我不願意再騙自己了,晚晚是我唯一的孩子,剩下的時間我哪怕用來悼念她, 我也不願意再認別人做孩子……”

尹向晚激動起來,顫抖著哭道:“媽,十八歲那年生日你告訴我一個秘密,你到我房間裏,跟我說你覺得爸爸精神出軌一個花店的老板娘,你告訴我因為你憋得慌,但是你不希望我說,幾十年的夫妻心思有浮動很正常,你並不埋怨爸爸,因為你知道他是愛你的,這件事隻有我們知道,你忘了嗎?”

尹母當即震驚地愣在了那裏。

尹向晚流著淚,又轉向另一個人:“爸,你高血壓十年,媽媽不讓你喝半滴酒,可是你忍不住啊,五十五歲生日你躲在廁所裏偷偷喝酒,卻怎麼都驅不散那股味,你求救於我,拿了我的高級香水噴了滿身都是,這件事也隻有我知道,我是尹向晚,我是晚晚啊,爸!媽!!”

陸靳南沒有想到尹向晚會在這個時候衝出來承認她自己的身份。

這個時候,親情的回歸已經蓋過了一切的感覺。

老兩口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最後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尹母強忍著,最後還是哭著撲了上去。

尹父顫抖著抬起手,摟住了他們,一個大男人也哭得泣不成聲。

一家三口,從此回歸。

尹向晚淌著淚拉過旁邊的北北,顫聲說:“北北,叫外公,外婆。”

北北抬起小腦袋,乖乖叫:“外公,外婆。”

尹母抱住了那個小小的孩子,也絲毫沒去思考這到底是不是尹向晚的親生孩子,大哭出聲來。

“晚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裏麵那個女人是誰?靳南到底為什麼要讓她來騙我們呢?你到底出什麼事了?”尹母心頭有無數問題,想要問她。

尹向晚思考了一下,穩住情緒,說道:“我跟靳南之間出了一些問題,我們分開了,那個女孩子是他現在喜歡的人,我們的變故他不想讓你們知道,也不想讓你們傷心,所以我才說,你們不要埋怨他。”

原來是這樣。

他們的晚晚心地善良,最後即便跟陸靳南分開,也不說他一句壞話,不讓父母擔心。

尹母攥緊她的手,眼睛閃閃亮亮的,含著淚說:“孩子,跟靳南有什麼話就放開了說,沒什麼說不清楚的,我感覺他還愛你,愛的深刻,他總是透過那個女孩子的臉看你的樣子,媽媽都看得出來。而且我們家出事的時候,他幫了我們那麼多,他就算再善良,不愛你他也做不到這一點的。晚晚,去跟他談談吧。”

其實,就算父母不說,尹向晚也會跟他談。

尹父尹母看著北北,跟北北在一起,老兩口瞬間年輕了二十歲,被北北逗得前仰後合。

尹向晚冷冷轉身,走向了陸靳南。

陸靳南極力讓自己不顫抖,穩住,卻還是沒有穩住,他往前邁了一步,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不想挪開視線,也不敢說一個字。

尹向晚冷笑了一下,說:“我看見你絆她那一腳了,陸靳南,你到底有多心狠?每一個愛你的女人都是這個下場,慕綰綰是怎麼得罪你了?你愛她的時候不惜替她毀天滅地,不愛了又把人家臉毀成這個樣子,看來我離開你的選擇,是最對的。”

陸靳南苦笑了一下,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他嘶啞說道:“我不愛慕綰綰,或者說,我以前愛過,但是碰到你以後就不愛了。我沒有多狠,我做的還不夠多,慕綰綰當初放了你家的火,燒毀了你家的別墅,還弄來文件栽贓爸媽,我隻是讓她毀個容,這才哪兒到哪兒。”

什麼?!

尹向晚震驚地看著他。

她無法相信。

她往後看了一眼病房,大腦迅速轉著:“我家的大火……是慕綰綰放的?”

“是。”

“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因為害怕你醒過來,因為醫生說當時你還有醒過來的希望,所以她覺得即便你醒了,也要讓你一無所有。”

尹向晚問得極其艱難:“那……救我父母的……”

陸靳南麵露愧疚:“我衝進去的不及時,爸的腳腕那裏還是燒傷了一些,兩個人肺部都有不同損傷,這半年來調整得好些了。”

尹向晚簡直不敢置信,救她父母的竟然是陸靳南。

“那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跟我說?為什麼總是刺激我?我愛你那麼深,你卻告訴我一切都是你做的,你還有什麼瞞著我?”尹向晚冷笑著看他,心頭痛成了一片。

陸靳南攥緊拳頭,低下頭。

“我什麼都知道了,向晚,你曾經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是我,弄掉了我們七個月大的孩子,是我,誤會了慕綰綰孩子和子宮的事。你都猜對了,她的子宮還在,她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是我為了那些謊言害你最後一個人被逼死,是我殺死了我自己的兩個孩子。離婚協議是她起草的,但是也是我自己簽的,我放在家裏沒打算給你,但是你一醒來卻就放在你床頭了,嗬……”

“晚晚,我現在跟你說對不起,還來不來得及。”他最後幾個字輕的像羽毛一樣,像是從肺裏吐出的空氣,他的肺都快被抽空了。

尹向晚抿著唇,神情從震驚,到悲涼,到悲痛,再到死寂。

她“死”了短短一年,什麼事情都弄清楚了,可是,看看他們兩個,站在這裏,還能回到從前嗎?

她,還是以前那個健康活潑,嘻嘻哈哈的尹向晚嗎?

他,還是那個愛她入骨,寵她寵得上天入地的陸靳南嗎?

不。

不可能了。

這件事想必陸靳南自己也知道,所以,即便尹向晚就冷冷站在那裏,一句話不說,他也知道答案。

他說出來,問一問,重點不過是前麵三個字——“對不起”。

即便再沒有臉,他也要向她道歉。

尹向晚最後說:“不管怎麼樣,感謝你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找人陪我爸媽,讓他們至少沒有難過一點,我們已經離婚,你本沒有這個義務了,所以你做這些額外的事,配得上我的感謝。”

陸靳南一句話都沒有說。

尹向晚轉身向父母走去。

陸靳南突然抬起頭,眼眶紅了,他低啞道:“慕綰綰會償還你所受到的一切傷害,我也是……我不會放過她,也不會放過我自己。晚晚,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交代?”

尹向晚站住了腳。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痛在她心頭那麼久的事,她轉身,看向陸靳南,眼眶頭一次紅了,說:“我死的那天,摔在地上的是我們兒子的骨灰,真假我不知道,但我當時以為是真的。慕綰綰害死了他卻還在侮辱他,我不能忍,即便你不報複,我也會報複得她從此都爬不起來,我一定要活得比她長,有一天她死了,我才能將她挫骨揚灰。”

挫骨揚灰。

好。他明白了。

陸靳南艱難笑了一下,攥緊顫抖的拳頭,道:“好,我知道了。我最後再說一次,晚晚,對不起,我曾經的孩子,我也……對不起。”

聽著那發抖的三個字,尹向晚忍住了快要崩潰的情緒,轉身帶著父母和北北,離開。

陸靳南沒有問,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可能,晚晚,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跟你從頭再來?

他知道答案。

他從她冷靜的眼睛裏,看到答案了。

那一天下午,醫院的走廊裏麵,一個男人慢慢蹲下來,捂著臉,抓著頭發,哭得泣不成聲。

沒人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有多悲痛。

悲痛到萬念俱灰。

他的不信任和錯誤,導致了他如今失去了一切,他的人生仿佛都走進了死胡同裏,除了去見上帝,償還自己的罪過,他都不知道,他還能往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