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治理每年汛期怒江兩岸的澇災,大唐王朝花下大手筆,戶部支出雪花銀二百萬兩,調兵丁一萬,征苦力五萬,命觀都段家二子段袁弘為監察使,開挖鑿地,修建工事,引流東進。
前朝曆,厘宏五十三年。
耗時十一年零三個月的工事竣工,怒江水為主流,又引金水,淮河,沛水,三條大河之水彙入其中,其水支流繁多,因此名曰:渭河。
渭河寬廣,水量充沛,從河底撈起的泥沙在修建堤壩之餘,在渭河上架起一座石橋,名曰:將軍橋。
橋雖是橋,卻不通河道兩岸,而是通往一塊漂浮在渭河中央的廢土,一塊大唐末年時粘滿王血的廢地。
如今早就封禁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當然也是朱國舅麵子夠大,這橋的橋頭被他借做宴客用。
許多人生平第一次上了將軍橋,不禁心神被震了震,這那裏是橋,簡直是個修羅場。
…………
渭河係怒江支流,一路東進,橫跨西北,西過鄂州,莆田,東接昆山,香江,閭峰山,最終彙入彭羅灣海峽。
五年一次的寒月商會便在彭羅灣海峽舉行,聲勢浩大。
眼看就是暮秋,朱萬財會出現在涼州,這並非是多麼值得驚訝的事。
但突然管起了這邊的買賣,就有點讓人難以捉摸了。
朱萬財,晉國明麵上的第一財主,富可敵國的朱國舅,怎麼也算的上晉國的門麵了,寒月商會他定然是必去的,一來是門麵問題,二來瓜分下一個五年的交易資源。
夜色濃重,十三艘巨輪停泊在岸口,船上掌起的明燈將寬三十丈長不知盡頭的將軍橋照的通亮如白晝。
琥珀色的橋麵微微泛起亮光,顯現出些不凡來,兩側護欄上蹲著的一排青獅人麵石雕半張著嘴,露出尖銳的獠牙。
大浪翻滾,激蕩的水花衝過堤壩,衝上橋麵,砸在鏤空的假山壁上,又退了下去,些許河水滯留在石岩中。
空心的石岩有風穿梭,拂過石窪中的積水,如龍輕吟。
每十米一尊的三丈高將軍俑,怒目圓睜,挎刀而立,腳下堆滿了森森白骨以及風化掉的白色骨粉,微微低首凝視眼下的這場廝殺,肅殺之氣頓起。
刀與劍的碰撞,血與血的交織,混在喊殺聲與叫好聲中,絲毫不顯突兀。
有人在哀嚎,有人在大罵,還有人在大笑,千奇百怪,不過又死了一個,算上這個已經死了十四個了,這白衣公子身手不凡啊,也不知朱老板從何處找的此人。
杜維眼睛骨碌碌的轉,打量著那舔著劍刃上血滴的瘋狂青年。
他的眼睛眯了眯。
今夜本還請了在京都中都小有名氣的百花樓頭牌舞妓荊紫姑娘,來助酒興。
若是沒有這場喋血的比鬥,她定是今晚無可爭議的角,撩人的身段上披著一件紫紗羅衫,上麵印著一朵半開未開的紫荊花兒,配合著腳下精湛的舞步,一朵紫荊花徐徐綻開。
可惜時乖運蹇,失了主場,盼著別出什麼事才好。
心下歎出一口濁氣,俏臉媚人,舞步不停。
周圍是滿臉興奮的江湖人,大聲叫好。
刀光劍影中,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刺激的眾人心血沸騰,肆意嘶吼。
那二十四人坐的離朱萬財如此近,自然不是泛泛之輩,江湖上也算的有頭有臉的一等好手,隻是那白衣公子的步法實在詭異,每每絕地,他總能找到間隙,絕處逢生。
更詭異的還是那柄劍,始終被他倒提著,如同尾巴一般,身轉血出。
朱萬財退到了他的座位旁,下了坐,仍是麵帶溫和的笑,看不出多餘的想法。
州府大人杜維仄起了頭,吩咐廚子切下烤成金黃色的牛小腿,削成條狀,配上鹽碟,辣碟,自己則端著一壺剛剛溫好,色澤亮黃的窖藏老酒。
“大人,風寒,暖暖身子。”杜維輕聲道,跟個老仆一樣,雙手捅在寬大的衣袖內,站在朱萬財身側,實在沒點大官的風範。
酒水入口,“這酒?”。
朱萬財,輕捏著杯口,杯子裏還剩他飲過一口留下的少許酒液,輕輕晃動。
眉頭微微一凝。
一直關注著朱萬財神情的杜維卻是鬆了口氣,他知道他的那五百兩銀子沒有白花。
那邊殺得喋血,白衣公子再也不能保持之前白衣飄飄的清人兒的模樣,白色長衫上沾著不少血漬,衣服到還算周正,血多半是別人的他旁若無人的舔著劍刃上的血,神色瘋狂,任誰也想得到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