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貧瘠,匪患也是猖獗,往往截了貨還要殺些子人來取樂,鬧得一縱商賈苦不堪言,聯合起來跟州府大人幾次施壓。
好歹的一州之長,見了這些商賈如見豺狼虎豹,每日在府衙裏躲躲藏藏,也不好過。
非是他怕了這些人,他隻是不願與這些人身後的京官結下梁子,誰都知道西部的奴隸市場跟騾馬市能做到如今這般如火如荼的,京城裏那些大官可是摻了不少手進去啊。
惹了這些人,不就打了人家的臉嘛,能當這麼多年的官眼色多少都是有點的。
匪徒狡猾,之前也出過兵剿過匪,由一縱商人出錢,州長出兵,大張旗鼓的一堆人,直推匪窩。
結果跟鬧笑話似得,進了匪窩都傻了眼,人去樓空,連根毛都沒剩。
耗資巨大,收獲甚小。
一堆商人自然不樂意了,先是在府衙裏鬧,接著又去了州府大人的府邸裏鬧,愣是把州府大人正在生孩子的第十三房的姨太嚇成了難產死掉了才肯罷休。
沒消停幾天,匪王張人屠遣人捎來口信,來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瘦的跟個猴似的,臉色蠟黃,有些口吃。
來的那天,先是被州長府邸的管家帶去溫督城裏最高檔的酒樓裏狠搓了一頓,又去百花樓挑好了晚上侍寢的姑娘。
晚上,州府大人設了酒席,一縱商賈作陪。
原本都已經想好九死一生的青年,看著周圍如此熱情的眾人,立馬被感動的熱淚盈眶。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我……我,家頭頭,讓,保護……”
大眼瞪小眼,“什麼意思?”
“不知道”一縱人又將眼神放在青年身上,他越發緊張了。
“費,……廢,……費。”
意思猜的七七八八,大抵解釋過來就是,你們拿保護費出來,我就不在截貨殺人。
有的談就好,一縱商人心裏鬆了口氣。
對商人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通常都不算事,就怕那種不管不顧的狠茬子,那才頭疼。
同樣舒了一口氣的還有年近六旬的州府大人,此時也是淚眼婆娑激動不已。
後來,有小道消息說信使來的那天州府大人是從畜生棚子裏走出來的,披頭散發好是狼狽。
不過很快就有老儒劉夫子替州府大人澄清,那幾日州府大人是在他那裏與他切磋棋藝,外麵所傳謠言純屬無稽之談。
這老夫子是響當當的大儒啊,說出的話自然有一定的分量,人們恍然,謠言不攻自破。
幾日後,那私底下傳謠言之人暴斃荒外,此後也在無人敢提此事。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保護費的金額不是很高,區區三千兩,不及一次貨物的三分之一,眾人商榷了一翻,將數目對其分攤了下去,又拿了些細軟當做小費給了那捎口信的青年,青年又是一陣感動。
次日,一輛馬車緩緩駛向西涼邊境的深處,馬車周圍還有不少一縱商家雇的護衛。
收了銀子,匪王也是個爽快人,穿著一身黑色戎裝,據說以前也是個當兵的。
不久就給州長大人回了信,兩方也會了麵談好接下來的事宜,一縱商人又請匪王在溫督城內好生快活了幾日,匪王才不舍的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商路再次開始了運行,西涼的路直通那些荒涼的外族部落,有著晉國軍隊做後台的商人將這些外族人當做氈板上的肉,大量數不清的奴隸,珍品,牲畜被運了進來,這也意味著無數的利益。
這樣的好日子,也沒過幾天,又出了事,貨被劫了,負責運送的一幹人等也被殺成了屍堆,血流了一地,下手可謂狠辣無情。
商家憤怒了,州長也炸了毛,一齊聲討匪王,讓給個說法。
匪王張人屠也是一臉無奈,那些人真不是他殺的。
匪分兩種,最狠的是那些當地的山民,那些狗犢子生下來就不知道人命是什麼,殺人跟殺雞似得,狠著呢。
還有就是像匪王這種從戰場上潰敗下來的士兵,流匪,混雜在一起形成的勢力。
剛看見的黎明曙光又一次熄滅。
匪王拍拍屁股閃了人,他不願與那些當地的山民有任何衝突,他倒是好走,卻是苦了夾在中間的州府大人。
一堆商人的意思是,出兵將那些山民殺光,順便還能擴充一下奴隸市場。
但,州長大人卻也有些他的苦衷。
現在或許殺上這幾千人無事,打不了報個戰場死亡,或者流匪傷人,怕就怕日後得罪了人,被人揪著這辮子不放就麻煩了,到時候可是自己吃不了兜著走咯。
州長大人瞪著眼睛想了想,心道:“算了,還是回自己畜生棚吧。”
…………
西涼大溝內,一撥人正往回走,手裏提著的武器多半染著血,刀尖上的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