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丹陽護衛答應一聲,正要聽令離開,卻不想待在一旁的呂玲綺呂將軍突然跳了出來,雀躍喊道:“我也去,我也去!”
這般動作顯然是因為待在這裏,也聽的厭煩了,想出去活動活動,張仲季也不阻攔,揮手讓她跟了去。
“你倒是不怕羞,這話也能說出來。”甄洛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還大字不識一籮筐,這要是讓人聽了,還怎麼見人啊!”
本來外界就有傳言,說是大丞相不知書,他這會還來這麼一出,恐怕更為士大夫所輕,這形象算是徹底丟到溝裏去了。
“哈哈,丟人不可怕,怕的是不知進取。”張仲季隨口掩飾一番,他這人平常也不怎麼出門,又沒人敢當麵取笑於他,自然不怎麼在乎。
“算了,我說不過你,你自己都不在乎,我還擔心什麼?”甄洛別著頭坐回原處,心中雖然對他剛才所說的話很是讚許,卻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好了,事已至此,恐怕已經由不得人了,縱使軟禁了孔夫子,也堵不住這道風聲,與其時時為之憂慮,還不如盡早做些什麼。”張仲季放開胸懷,事情既然來了,總要處置,待到不得已的時候,縱使逼上梁山也就罷了!
糜子貞與甄洛同時點頭,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僥幸,幸好這般故事在之前的時候,沒有為人所知,現在既然是自己人先得到這個令人掙紮的消息,總還有些反應的餘地。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還在商討應變之策的時候,小姑娘已經拿著孔融回來了,說是拿也有些不合適,這孔使君隻是低著頭跟在她後麵,似乎一直心有所想,而他的身後還有他的家人,他的發妻帶著他的兩個小兒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
半夜被主召喚,難免有些驚悚。
見了張仲季,孔融終於昂起頭,卻沒有大罵也沒有發狂,隻是站在一步遠的地方,就那麼定定的看著,似乎還沒有從那不可思議的消息中回過神來,但他已經明白,他的命與他妻兒的生死,不由己!
“見過夫子。”張仲季本來想說些什麼,但臉皮到底還沒有厚實到那種地步,當麵見了禮之後,隻是苦笑不做聲。
這麼一來,卻難免讓孔融會錯了意,他的眼睛驀然清明,忽地回身看著的妻兒,道一聲:“爾等畏死乎!”
“生為君來,死為君故,不畏懼,不畏死!”兩個小兒爭相回應,不過十歲前後的樣子,卻已經有了慷慨的模樣。
雖是童聲童語,卻那麼的動人心魄,張仲季搖著頭有些尷尬,他自覺沒那麼凶惡,卻常常能嚇到別人,也算是罪過了,見孔融已經閉上眼睛,沒有閑話的意思,難免有些嗟歎,也不忍心再讓人誤會下去,吩咐道:“子貞,你去後麵安排一下,先把孔夫人和兩位小兄弟安置下來。”
“是。”糜子貞答應一聲,她的聲音一向溫和,到讓場麵有些生動起來,又走到那孔夫人麵前,額首道:“累夫人受驚了,實在是丞相為學心切,想向使君早晚請教,這才半夜招人至此,望贖罪。”
“糜長史嚴重了,夫君既得丞相看重,豈敢推辭。”孔夫人一邊答話,一邊看向孔融,希望得到自己夫君的指示。
“丞相知曉使君學識過人,希望使君一家暫且住進相府,也好免去來回奔波之苦。”甄洛也插話進來,順便稍作解釋,見孔夫人拿不定主意的樣子,立即回頭當麵詢問孔融道:“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這聲音似乎沒有威脅的意思,但這人卻讓人如雷貫耳,她的決斷與她的手腕,孔融早有所知,但這不會讓他畏懼。
正要有所決斷,卻聽到一聲呼喚。
“夫君!”
是孔夫人,她在向孔融示意,眼睛卻瞄向手裏牽著的孩子。她不知道其中的緣故,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犯了什麼過錯,但卻明白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重。
孔融終於冷靜下來,也終於明白張仲季的意思,他這不是要斬草除根,而是要把人軟禁下來,似乎還沒有到關乎生死的時候。
“使君且去歇著,待來日弄清楚之後,再做打算也不遲。”張仲季見他沒有和自己說話的意思,也不願意再多說什麼,揮手把剛剛趕到的丹陽兵招來,吩咐道:“大叔,帶使君一家下去歇息,記得早晚在旁侍候著,不要讓閑雜人等打擾了清靜。”
“喏!”丹陽兵答應一聲,帶著人下去了。
待一行人不見了身影,張仲季稍稍平複心情,也讓糜子貞和甄洛先下去歇著,畢竟明天還有許多事情在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