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裏的自己喘著粗氣，因為酒精而緋紅的臉頰布滿了細細的汗珠。她張開了嘴，將一根手指伸了進去，隨即一股強烈的厭惡感從她的喉嚨處沿著食道一直傳遞到了她的胃部。她開始嘔吐起來，將下午吃過簡單的飯菜和大量的酒精一同吐了出來。嘔吐物難聞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味覺，使她吐出了更多的東西，她持續嘔吐著，直到嘴裏有了苦澀的味道。
她的身體顫抖著，眼淚因為強烈的嘔吐而流了出來，但最終她平靜了，從她咖啡色的包裏拿出了紙巾擦拭著自己的嘴角，隨後她又望向了鏡子。
那個熟悉的自己又回來了，那個有著美麗眼睛的女孩又回來了。
嘔吐幾乎是她每一個晚上必須要進行的一項工作，雖然經過長年的鍛煉，她的酒量已經到了很高的一個檔次，但在某些時候，她依然要讓自己想盡辦法保持清醒，比如今天這個時候。客人已經醉了，他們會忘記很多事情，而文玉卻一定要讓自己清醒，要讓自己來提醒那些客人，提醒他們的消費標準是什麼。
那些客人給她的這些錢並不足以讓她脫去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外套和更薄的內衣。
當文玉從衛生間裏走出來之後，那首音樂已經結束了，音響裏播放的又是那些有著強烈節奏與鼓點的音樂，她的心裏帶著一絲小小的遺憾，再次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嘔吐過後的她又保持了清醒，她有些厭倦，客人們說的話完全不能提起她的興趣，於是她端起了酒杯，一杯杯的敬著他們。她知道，這個時候，男人們所謂的大男子主義會作怪，他們不會拒絕自己的酒。
酒一杯又一杯的下去，其他兩個中年人已經迷糊了，他們趴在了桌子上，嘴裏嘟囔著什麼，酒吧的音樂聲音太大，文玉沒有聽清，當然，她也不在乎，漸漸地，他們沒有了任何的動靜，應該是已經睡著了。
而那個姓黃的中年人還在堅持著，雖然文玉知道，他也快堅持不住了。文玉放慢了敬酒的節奏，她開始挑逗他，她知道男人們喜歡聽什麼話。
雖然早就斷定了這個男人其實沒有多少錢，但文玉還是在期待著一些什麼，她希望自己的臉，自己的身材，自己的話語能讓麵前這個臃腫的中年人動心，能讓他多加一些錢，雖然這個男人看起來醜陋而且禿頂，但文玉並不介意陪他度過一個夜晚。
文玉還是失望了，雖然中年人已經被她挑逗到了一個極限，但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錢包裏到底有多少錢，每每到了關鍵的時刻，他總是能控製自己，雖然他不斷地摸索著文玉的全身，但一切僅限於此。
這是個讓人絕望的時代。
文玉想起了前不久電視裏某個評論家說過的這句話，她今天有些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了，當對物質的渴求超過了人性的欲望之後，這個時代也就真的讓人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