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楓影收斂內息,隔空打出了一掌,紫蝴蝶翩然而落。
霧從地上爬起,臉色惶然,“君上,這好像是屬下放去西麟皇宮的紫蝴蝶!為何它們都飛到宮裏來了?”
夜楓影緊抿著唇,許久未語,半晌,他才開口說道:“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之身,不愧是西麟女帝,她果然不同凡響。”
霧沉吟片刻,抬頭說道:“君上,屬下在西麟皇宮的時候看到了銀珠皇後,她和西麟國的左右攝政王同乘一輛馬車,看起來關係不淺。”
“哦?”夜楓影雙眉微挑,他頓了片刻,“難道是她?”
霧眸光一怔,“陛下的意思是西麟女帝就是銀珠皇後,這怎麼可能?!”
“這為何不可能?”夜楓影反問道。
霧思慮了一會兒,“若西麟女帝是銀珠皇後,當年蘇王府被抄家,她怎麼會坐視不理?”
夜楓影隻手托著下巴,“她那時候似乎身在洪州,正在著手調查蘇洵狎妓一案。不過,獨孤冷和納蘭桑止是何許人啊?她若不是西麟女帝,她哪裏使喚得了他們兩個?”
“這......屬下也想不通這其中的緣故了。”霧拱手說道。
“唯一能解釋的是宮裏麵的西麟女帝是假的!”夜楓影似乎一語道破了其中的玄機。
“假的。”霧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那個假的女帝,她竟然可以安安穩穩地坐在龍椅上長達五年之久?
夜楓影好像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霧,你要知道,她從未在人前露過真麵目,無論那張龍椅上坐著誰,隻要有獨孤冷和納蘭桑止把持朝政,西麟國什麼亂子都不會有。”
霧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由此看來,皇後娘娘果真是個不簡單的人呐。”
“那是自然,她一怒之下,又把紫蝴蝶給朕原封不動地送回來了,為表謝意,朕要去親自迎接才是。”夜楓影取下龍袍,披在了身上,穿戴整齊之後,大步走出了。
蘇凝兒喬裝成了紅袍鬼麵人,她這身裝扮,與玉幻塵那身裝扮有異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是,玉幻塵的雙眸赤如妖瞳,而她的眸光寒澈如冰。
她放下了手中的鳳血蕭,蕭聲音色曼曼,似乎還在風中回旋。她立在屋脊之巔,夜冷,她一身的氣息更冷。
夜楓影尋著簫聲,飛落到她的對麵,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人,“不知閣下是......?”
蘇凝兒抬手打斷了他,此時,她的聲音變成了低沉醇厚的男聲,“我是來取你狗命的人。”
夜楓影唇邊笑意更甚,“閣下大言不慚,就不怕閃了舌頭?”
“舌頭閃了無妨,隻要把你的命拿到手!”蘇凝兒渾身仿佛披了一層不可一世的冰霧。
夜楓影眸光掃向宮闈,“你以為光憑幾隻蝴蝶就能滅了朕的宮?”
蘇凝兒冷哼一聲,“蝕心蝶蠱食人心,有它們滅你的宮,足以!”
夜楓影搖了搖頭,“如果你要殺一個人,你就應該先找到他的弱點,再給他致命一擊,這些紫蝴蝶,並不是朕的弱點。”
夜楓影從袖中摸出了一把尖利的匕首,他重重地劃過了自己的掌心,鮮血滴落而下,不知為何,宮中的紫蝴蝶從各處飛來,它們聚在了他的掌心。
夜楓影的左手上麵飛滿了密密麻麻的紫蝴蝶,紫蝴蝶從他的傷口鑽了進去,成千上萬隻紫蝴蝶都是如此,蘇凝兒看了不禁頭皮發麻,他以骨血喂食這些紫蝴蝶,這些紫蝴蝶怕是早就與他融為一體了。
“這些蝴蝶都是朕親手養的,它們怎麼會去聽你的使喚?”夜楓影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紅袍鬼麵人。
蘇凝兒心下大駭,她冷冷地打量了他半晌,“哼,既然蝕心蝶弄不死你,那它們呢?”
蘇凝兒拿起鳳血蕭,放在唇邊緩緩地吹了起來,風中的氣息忽而變得陰森森的,夜楓影眸子半眯,他定定地望著遠方,似乎正有一團黑壓壓的旋風正朝皇宮飛來。
隨著蕭聲的起起落落,那團黑旋風離皇宮越來越近了,夜楓影定睛一看,那黑壓壓的旋風竟是烏鴉,它們在南珀皇宮的上空,逢人就啄其眼珠為食。
天際不見月色,隻有漫天飛舞的群鴉。
夜楓影的身旁被烏鴉環繞,那些烏鴉受蕭聲的影響,對夜楓影的攻擊十分淩厲。
蘇凝兒伸出了手,一直烏鴉停在了她的手心,“黑鴉之王,紅冠最毒!”蘇凝兒從鴉王的紅冠取下了一滴血,彈指揮向了夜楓影,紅冠鴉血不偏不倚地刺進了夜楓影的眉心。
夜楓影身子趔趄,扭頭吐出了一口黑血來。
蘇凝兒眸光冷冷的看著他,“紅冠鴉血我能解,若想活命,三日後的巳時,棲梧山巔,我等你來。”話落,蘇凝兒踏著蕭聲而去,南珀皇宮的烏鴉也跟著她的蕭聲遠去了。
“棲梧山巔,那是你的天堂還是我的地獄?”夜楓影望著她的背影,聲音無比寒涼。
“唉,這玩意兒重死了。”蘇凝兒來到荒郊,隨手扯掉了身上和臉上的紅袍鬼麵。
西風渡立在一旁,一臉不解地問她,“穀主,夜楓影作惡多端,你為何還要給他解毒?”
蘇凝兒撇了撇嘴,她不以為然地說道:“誰說我要給他解毒,我給誰解毒也不會給他解毒的,他害人無數,留他在世上一日還不知道要死多少無辜的人,小西瓜,像他這種人,還是早早解決地好。”
西風渡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將馬車從樹下趕了過來,蘇凝兒登上馬車,隨手往香爐中拋了一枚雪香丸便枕在軟榻上睡了。
兩日後,蘇凝兒回到了西麟國,她與納蘭桑止和獨孤冷商議了一番,製定了軍事部署,她欽點白旭為帥,雷霄為先鋒,桑止為軍師,點兵三十萬,自擊南珀國,大軍駐紮在玉隆關外,白旭已給南珀朝廷下了戰書,南珀朝廷上下一心決定迎戰,消息不脛而走,東羽和北漓國主欲與西麟聯盟,聯盟書很快便落到了蘇凝兒手上,蘇凝兒修書回了東羽和北漓國派來的使臣,不日,東羽和北漓的大軍會師玉隆關,白旭笑得合不攏嘴,這東羽國和南珀國當真是誠意十足,兩國的皇上禦駕親征,這一戰,南珀豈有勝算。
三國聯盟,會師玉隆關,此事震驚了南珀朝廷,京中幾位老臣聯名上書,望皇上三思而行,為免生靈塗炭,不如早日投降求和,夜楓影卻執意要迎戰。
這晚玉隆關外,天上掛著一輪冰月,蘇凝兒佇立在高高的山崗上,清風吹浮,揚起了她雪色的白衣,飄逸絕塵的她就像一縷不可觸及的明月光。她似乎想什麼入了神,以至於身後有人來了都渾然不知。
雲燁站在她身後,他靜靜地凝望著她,月光下的她一塵不染,宛如乘風歸去的仙子。
乘風歸去嗎?他的眸子顫了一顫,瞬息變得如寒潭一般幽黯。
他身影輕卷,落到她的身後,從身後抱住了她,蘇凝兒忽覺腰間一緊,她愕然回神,不禁朝他抱怨了一句,“雲燁,大晚上的,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好不好?”
雲燁摟得更緊,他將頭抵在了她的肩上,附在她的耳邊喃喃低語道:“凝兒,你剛剛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未免他多想,蘇凝兒笑著說道:“剛剛啊,我在想我們的過去、現在和將來。”
“這還差不多!”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讓她直視著自己,“凝兒,明日一戰,你就在營帳裏呆著,哪裏都不許去,聽見了嗎?”
蘇凝兒不滿地戳了戳他的心口,“都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你倒好,想把我撂在一旁要獨自上戰場?”
雲燁握住了她的手,“凝兒,上戰場本來就是男人該做的事情,而且明日的戰場肯定會很血腥,我並不想讓你看到那種不堪的畫麵。”
“有你在的地方,想沒有血腥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不過,我現在總算是看透一個人了。”蘇凝兒冷冷地瞥向了遠處的一棵樹上,她揚聲喝道:“南宮暝,哦,不,蘇雲遮,躲躲藏藏的,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