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迦還是頭一回碰上這種事,連忙打電話給顧行遠,讓他陪自己一塊去見方城的班主任。
兩人打車過去的,但因為晚高峰,路上堵車堵得厲害,遲到了二十分鍾才趕到學校,辦公室裏,另一位打架的男孩的家長顯然和班主任都已經等在那兒了。
方城見到周迦,紅著眼眶倔強地看她一眼,沒有吭聲。
周迦走過去,跟班主任打招呼,“老師——”
周迦聲音頓住。
她臉微微僵硬看著陸以沉,所有的動作表情都仿佛靜止了似的,好一會,她才在陸以沉同樣深邃的目光裏緩過神,繼續跟班主任招呼,“老師好。我是方城的阿姨,請問方城怎麼了?”
班主任看了眼周迦和顧行遠,再看了眼陸以沉,心裏馬上有了個底,道:“還怎麼了,方城同學今天偷了陸州同學的手表!方城還不承認,把陸州打了一頓。”
方城眼圈紅彤彤的,聲嘶力竭道:“我才沒有!”
周迦蹙眉,把方城往自己懷裏拉了拉;顧行遠開口,“老師,請問您是怎麼確定是方城偷了陸州同學的東西的?是看著陸州同學這身行頭就直接主觀臆斷的嗎?”
那班主任沒料到顧行遠這麼不給麵子,直接來了這麼一句,惱羞成怒,“我都從方城的書包裏搜到那塊表了!怎麼叫主觀臆斷了!你作為家長,怎麼能說話這麼無憑無據,就你這樣,怎麼好好教孩子?”
顧行遠還想再爭兩句。
周迦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別說了。
周迦知道有一束目光,從一開始到現在都一直盯著自己,但她跟無知無覺一樣,隻是說,“老師。方城算是我們手把手帶大的,他從小開朗樂觀,雖然偶爾鬧騰了點,但從來沒做過一件有違道德原則的事情。還有,光是從書包裏搜到手表怎麼就是證據了呢。”周迦說著,把自己的手機塞進班主任的抽屜,“那我要是現在馬上喊我手機丟了,然後帶人一起來搜老師的抽屜,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直接說老師偷我的手機了?”
班主任臉紅一陣白一陣,最後頂回去,“你一個大人才有這麼多心思,小孩子怎麼可能想到這種辦法來整人?你是孩子的監護人你為了方城在這裏跟我辯解罷了!”
方城又從周迦背後站出來:“我說了我沒有偷!就是陸州把手表塞進我書包裏的!他就是嫉妒沈念念喜歡我,故意想讓我難堪,故意找我的茬!”
就在這邊吵得厲害的時候,陸以沉終於出聲了。
“陸州。”他聲線玄寒,隱隱透著壓迫感,“怎麼回事?”
周迦對陸州一點印象也沒有。以前過年走親戚,陸以沉也沒有帶她回國陸家。
她向來名不正言不順。
陸州牽著陸以沉的手,小聲地辯解,“小舅舅,你別聽方城胡說,他就是一個孤兒院出來的混小子……”
“陸州!”陸以沉音量拔高。
整個辦公室都被震了震。
陸州哇地一聲就哭了,“我要打電話給媽媽!我要打電話給媽媽!小舅舅不幫我!小舅舅是壞人!”
陸以沉紋絲不動,看著陸州,道:“你哭媽媽也沒用。陸州,你是個男子漢,你做了讓人不齒的事情,怎麼還就沒勇氣擔當了?”
陸州哭得更厲害了。
局麵微微僵住。
班主任這會兒也是懊悔起來,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出。本以為方城是個孤兒院出來的,偷手表啊什麼的很可能就是真的,但沒想到還真的其中就有陸州在耍小心機。
周迦聽得有些煩,她蹲下身,替方城擦了擦眼淚,摸了摸他破了皮的額頭,說:“疼不疼?”
孩子很倔,使勁搖頭。
可眼淚卻在眼裏打滾,他輕輕說:“小周阿姨,我想媽媽了……”
周迦鼻子一酸,很想哭。她又一次想到自己的孩子,自己才三個月的,還隻是一攤血連個形狀都沒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