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安王蘇佑寧率大燕士兵自潁城出發,一路向南前往帝都無霜城。
年儒茨目光灑脫,一身傷勢雖然還是隱隱作痛,然而卻也算不上是什麼大傷了,再靜養幾日便可好的完全。對於昨日蘇佑寧告訴他今日回無霜城,他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的喜悅或是不快,隻是若平常一般的點了點頭,謙卑又爾雅的回了句:“多謝王爺相告,儒茨定不耽誤大軍歸程。”說完就留下蘇佑寧一個人,而自己一身白衣飄飄的離去,遠遠看去似仙卻又似鬼魅。
大軍路過哪裏,哪裏便有呼聲,齊齊稱讚年儒茨的一番功績,若不是年儒茨的縝密細致,不知道西涼士兵已經攻到哪裏。
其實那一日的情況並不如所有人傳誦的那般贏得如何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那一夜之前,他命人在西涼士兵來犯的必經之路設下埋伏,潁城前聳立著兩座高山,而其中的山穀便是阻擋西涼大軍行進的重要關口,那穀名為命回穀——命運輪回,自然看來所講的意思就是有去無回,那山穀間的距離不過十米有餘,最多十個人同時在一排行進,而那路兩旁皆是陡崖,上麵的情況在穀中是看不到的,有了這般有利的地形於潁城守軍而言便已經輕鬆了不少,而對於西涼人來說卻是徒增不少危險。他所能夠做的,便是將這有利合理利用,將利益最大化,將傷亡降低到最小。那一夜西涼大軍進攻之時,燕國士兵隻餘幾人在命回穀看守,若不是因為年儒茨告訴他們發現敵軍就點燃焰火,怕是他們還會一步步跑回潁城,那軍情就已經耽誤的一發不可收拾了。雖然後來還是有西涼士兵到了城門口,而潁城城主又將城門打開,但是燕國的軍隊早已經在城內集結,不消片刻便將敵軍阻於城門之外。
其實百姓們並不知道這一仗究竟是打的怎樣,亦或是究竟如何排兵布陣,隻是知道這一仗打的甚是意外,若沒有年儒茨,怕是輸的極為慘烈。所以所有的人們都不約而同的在大軍返回之日向年儒茨道謝。
而此刻,大軍的最後莫名跟著幾輛不起眼的馬車。
蘇佑寧和年儒茨騎著馬走到大軍的最前麵,後麵的士兵舉著上書“燕”的大旗。遠遠就看到一片塵土飛揚,腳步聲震天動地,那便是燕國士兵勝利而歸了……
“儒茨,”蘇佑寧靠近年儒茨,說道,“回去之後要進行接風宴,你莫要忘記了。”
年儒茨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什麼,聲音微啞:“儒茨知道了,定不會忘記。”
“那便好了。”蘇佑寧本想多說些話,然而卻被年儒茨這不冷不淡的態度弄得無所適從,終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繼續專心致誌的策馬前行。
日暮時分,大軍到了個小鎮子,在空地上安營紮寨,點起了篝火,遠遠望去火紅一片,甚是鮮豔,將略暗的天空映的亮了不少,今日本沒有火燒雲,卻因那篝火似是火燒雲一般。
蘇佑寧的營帳內燈火通明,蘇佑寧坐在主位上,而年儒茨坐在他的右手邊,營帳內隻有此兩人,沒有第三個。年儒茨扯開一抹笑,一雙眸子比女子更瀲灩,燈光照在他眼睛裏更是流光溢彩,顯出無限的光鮮,一隻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時不時的敲擊著桌子,問道:“不知王爺此刻叫儒茨一敘,所為何事?”
蘇佑寧眸子略沉了沉,剛才叫他來本就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他,現在應該說卻有些說不出口了,勉力張開口問道:“今日本王叫你來,主要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和茹雅,究竟是什麼關係?”
年儒茨一臉疑惑的抬起頭,俊秀的臉上帶著不可思議,語氣中夾著好笑和無奈:“王爺事到如今還是不肯信麼?年儒茨和年茹雅本就是兄妹,無可置疑。此事,即使是問皇上,怕也是會如此回答的。”
“你……”蘇佑寧被這一番話堵住,再次開口卻已經是冷寒,“年儒茨……嗬,你真的以為本王不知道年茹雅原本叫什麼,她有沒有哥哥,本王豈會不知道?”
“說,你和年茹雅,究竟有什麼目的?!”他猛地站起身,抽出腰間的佩劍,直指年儒茨的咽喉。
年儒茨瞳孔乍然一縮,卻沒有絲毫的不安,不緊不慢的緩緩站起身,食指和中指夾住劍尖,腦袋微微偏開,嘴角噙著冷笑:“王爺真的覺得,您的武功可以比得過儒茨?若是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年茹雅,你也會用劍指著她?王爺,都說安王仁德愛民,儒茨未曾想到王爺竟是這般的愛民,愛到,恨不得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