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陸瑾腳下輕輕一跺車廂內的踏板,示意馭手停車。
其後他站起身來掀開車簾走了出去,站在車轅上朝著外麵一望,便見正有一隊兵丁押解著十來名人犯從津橋上經過,直往皇城而去,一群婦女哭哭啼啼的跟在後麵,卻被衛士擋在了津橋之外。
陸瑾見那些婦女衣衫華麗,不似普通的平明百姓,不由暗感驚奇,索性翻下車轅走了過去,詢問正把守橋頭的軍卒道:“這些人所犯何事?不知你們是要將他們押到哪裏去?”
把守軍卒乜了陸瑾一眼,冷哼一聲不鹹不淡的開口道:“官家的事郎君還是少管為妙,免得不心受到了牽連。”
陸瑾一愣,這才記起自己今日可是沒有身穿官服,不禁悠然笑道:“本官乃是官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陸瑾。”
把守軍卒一聽,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個青年郎君便是朝堂上聞名遐邇的陸瑾,連忙抱拳作禮道:“軍見過陸相,不知陸相當麵,還請陸相恕罪。”
“免禮免禮,不知者無罪。”陸瑾搖了搖手,“剛才經過的那些人是犯了什麼事?”
“唉,陸相你有所不知。”把守軍卒一歎,“太後在北闕設立了銅匭之後,每日前來告密的百姓絡繹不絕,剛才那些人犯全都是被百姓告發的官員,金吾衛將他們押往皇城牧院接受審訊。”
完之後,把守軍卒麵上露出了些許恐懼之色,低聲補充道:“由遊擊將軍索元禮親自審訊。”
陸瑾一聽,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
大唐曆來實行親親相隱,親人朋友之間不提倡相互揭發舉證,百姓更不能輕易狀告自己的父母官,否則就是大罪。
沒想到如今太後居然無視唐律規定,堂而皇之的允許民告官,甚至對於造謠者也不追究責任,實乃匪夷所思。
索元禮這個人陸瑾倒是聽過。
前段時間在長安城的時候,陸瑾便聽蘇良嗣講過此人的相關情況。
傳言索元禮來自西域之外一個十分遙遠的國度,在長安城和洛陽城都居住了十來年之久,打架鬥毆,無所事事,可謂一個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
太後設立匭檢製度後,這個索元禮便憑借著告密獲得了太後的親自接見,其後扶搖直上成為了遊擊將軍,似乎專門負責審訊一事。
按照唐律規定,曆來審問案件均應該由地方州郡縣府負責,大案要案交由禦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家共同查辦,索元禮不過區區遊擊將軍,根本沒有資格審問案情,更別提定罪論罪,太後以此人為審訊官,想來也是胡作胡為了。
想到這裏,陸瑾暗自一歎,對於如今的現狀,他卻沒有改變的辦法,隻得無視那些啼啼哭哭的婦孺,轉身登上了馬車。
回到太平公主府,自然是一陣歡聲笑語。
特別是陸瑾看到剛滿一歲的女兒陸徽音跌跌撞撞的朝著自己跑來的時候,心內更是充滿了無以倫比的欣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