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昂這才從無比震驚中回過神來,他不知道陸瑾為何能有顏麵竟能讓慕妃然親自前來,不容多想之下,他立即站起身來對著慕妃然翩翩一禮,言道:“在下蜀中陳子昂,見過慕娘子。”
段簡似乎生怕落在了陳子昂的後麵,也是急忙拱手道:“蜀中段簡,今日得見妃然娘子,才知道什麼叫做生絕色。”
慕妃然淺淺一笑,回力道:“陳郎君有禮,段郎君有禮,請恕妃然冒昧打擾了。”
“無妨無妨,娘子快快坐落便可。”陳子昂指著案幾一側,露出了友善而又親切的微笑。
慕妃然點了點頭,緩步而上翩然落座,盈盈的美目隻是朝著眾人一掃,視線便完全落在了陸瑾的身上。
慕妃然身為都知,除了善於主持風雅文事以外,八麵玲瓏,察言觀色也是必須。
此際她見到陸瑾以知貢舉之身為這兩名普通舉子接風,而且從這兩名舉子的神態來看,更像是與陸瑾平輩論交,絲毫沒有恭敬局促,心內不禁暗感奇怪。
但她畢竟聰明過人,在情況沒有明晰之下,自然不會冒冒失失的叫破陸瑾的身份,飲罷入席三杯酒之後,這才舉起酒杯對著陸瑾嫣然一笑,意味深長的言道:“郎君數月不來,妃然真是甚為思念,謹此一杯酒,祝賀郎君凱旋而歸。”言罷,已是當先一飲而盡。
陸瑾也是笑著喝完,正欲開口之際,段簡忍不住好奇問道:“怎麼?還凱旋而歸?莫非陸郎君你前不久曾從軍征戰麼?”
陸瑾淡淡言道:“數月之前某曾跟隨金牙道行軍大總管裴行儉前去鄯州對陣吐蕃,前些日子方才返回洛陽。”
段簡恍然點了點頭,看到傾國傾城的慕妃然神態言語似乎對陸瑾甚為仰慕,心頭一酸忍不住暗暗潑了些許讓陸瑾難堪的冷水:“唉!原來是與吐蕃的戰事,聽原本咱們大唐軍隊完全占據了優勢,隻是後來輕信了吐蕃人的詐降之策,誤中埋伏就差點全軍覆沒,起來這裴炎當真是誤國誤民,連吐蕃人的話也會相信!陸郎君,在下在此敬你一杯,此戰能夠活著回來便好啊!”
段簡這話隱隱帶著刺兒,暗暗譏諷唐軍的敗局,讓人聽得是渾不知味,也使得慕妃然俏臉微微變色。
陸瑾倒是渾然不覺,輕歎一道:“戰場局勢瞬息萬變,勝負相互轉換也是常理,這次裴炎誤中奸計,累及全軍,的確負有很大的責任,原本我對這次戰敗也一直是忿忿不平,但是現在回想,吐蕃軍隊畢竟是由欽陵讚卓統帥,此人用兵詭譎,智謀百出,裴炎不是對手也在正常不過了。”
段簡冷哼一聲道:“陸郎君何須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要論用兵如神的名將,我大唐可謂多如過江之卿,而且至《孫子兵法》以來,兵家論述著作更是多不勝數,何須懼怕一個生在蠻夷之國、不通兵法的將領?!”
陸瑾皺了皺眉頭,據理而論道:“段郎君此言差矣!吐蕃國雄踞於我朝西南,自鬆讚幹布以來,一直是我大唐強勁的對手,絲毫不壓於突厥之禍,即便是昔日太宗在世,對其也是安撫為主,然自欽陵家族掌權以來,吐蕃與大唐兵戎不斷,其中用兵最為出色者當屬噶爾·欽陵讚卓,即便是裴行儉大元帥,對陣欽陵讚卓也是謹慎待之,故而何能欽陵乃是生在蠻夷之國、不通兵法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