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鳳目微闔,眼神有些玩味,半響方才淡淡道:“來,坐了。”言罷,伸手作請。
上官婉兒覺得太平公主今日有些奇怪,不容多想,她撩起衣裙坐在案前軟墊上麵,肅然挺直了腰身完全沒有一絲放鬆的模樣,大感如坐針氈。
太平公主卻是悠哉悠哉的慢慢坐下,一旁侍立的宮娥已是心明眼亮的送來一個憑幾容公主依靠,而另一名宮娥則提起案頭的那隻白玉酒壺,膝行於側心翼翼斟酒,紅如鮮血的葡萄美酒已是流入了夜光杯中。
待到侍女斟酒完畢,倚在憑幾上的太平公主卻慵懶地揮了揮手,淡淡言道:“這裏毋須你們伺候,都下去吧。”
“喏。”侍女們柔柔應得一聲,輕步出亭而去。
一時之間,太液亭內就隻剩下了太平公主與上官婉兒兩人,使得上官婉兒更是大感緊張,她勉力擠出了一個微笑,問道:“不知公主今夜召見婉兒前來,所為何事呢?”
“沒事就不能叫你麼?”太平公主笑容忽地轉冷,也不多話,突然抓起了案頭割肉用的黃金刀,手指輕輕的摩挲著純金製成的刀柄,看著上官婉兒的目光中如同再看一隻獵物。
望著熠熠生光的刀鋒,上官婉兒周身有些涼轉冷,她艱難的咽了咽口中****,嗓音也不禁帶上了幾分顫音:“公主……割肉何須勞煩你動手……不如還是讓婉兒來吧。”
“好!”
太平公主莞爾一笑,恰如牡丹花開,將手中的黃金刀遞給了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接過刀柄,心內這才安心了些許,她瞄了瞄案上食盒內的紅亮烤肉,心知那是麋鹿腰肋上最是細嫩的部位炙烤而成,上麵還塗抹著從大食國買來的珍貴香料,僅此一盒便值十金之巨,非王公貴族不能享受。
上官婉兒割肉技術極好,拿起黃金刀微微用力,將那塊麋鹿肉整整齊齊的割成了十來快,塊塊方正大一致,顯然非常的用心。
見狀,太平公主不禁笑了,言道:“不愧是伺候母後之人,婉兒如此用心可人,隻怕是人都會喜歡你吧。”
“殿下笑了,婉兒何能當得殿下的謬讚。”上官婉兒飛快的垂下眼簾,態度甚為柔順乖巧。
“來,先陪本宮喝一杯。”太平公主忽地端起了案上的夜光杯,也不等待與上官婉兒碰杯,皓腕一抬就這麼一飲而盡。
上官婉兒自然不敢猶豫,急忙端起酒杯一口喝完,略帶澀味的酒汁瞬間彌漫了口腔,又如同一股火辣辣的熱流般吞咽下肚,俏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飲酒後的紅暈。
感覺到苦澀的葡萄酒汁在檀口舌尖微微蔓延,太平公主芳心內也是情不自禁的起了幾分苦澀的感覺,望著空的皓月喟歎言道:“婉兒,你看,究竟什麼可為好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