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傷口流淌著鮮血，秦柯能感覺到自己的氣力正隨著它們流出體外而不停消逝。
很快，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這場生死相搏讓他耗光了渾身的力氣。
在一陣從遠處飄來的引擎聲傳入耳朵之後，秦柯最終還是撐不下去垂下了頭。
這一次，秦柯又做了個古怪的夢。
夢中的空間一片慘白。
他的四周矗立著無數麵形狀各異大小不一的鏡子，那些鏡中竟也映出了無數個不同的自己。
他第一次因靈思枯竭在初晨冷清的陽光中皺眉苦思的樣子，
他從護士懷裏接過一個皺巴巴嬰兒時的樣子，
當他得知自己第一本書銷量破萬時的信息若狂，
當他從海水中掙脫出來時的迷茫和彷徨，
當他看到另一個自己時的震驚和恐懼，
得知家人失蹤後的痛苦與絕望，
這一個又一個的自己將秦柯團團圍住，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碦嚓’
突然，其中的一麵鏡子上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痕。
緊接著，那裂痕從一麵鏡子延伸到另一麵鏡子，短短數息之間所有的鏡子上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秦柯戰戰兢兢地走上前，伸出手觸摸了鏡中的自己。
這一舉動仿佛碰到了某個按鈕一般，無數麵鏡子於頃刻間破碎。無數個碎片彌漫在這片詭異的空間中，那一片片被分割的臉有秦柯，也有周元。
慢慢地，那些碎片又再一次聚集到了一起，重新化作了一麵鏡子。
那鏡子中央有一道長長的裂紋，從上貫穿到下。
裂隙的兩側分別站著兩個人，秦柯，周元。
又或者說，是不同時刻的兩個自己。
鏡中的兩人怔怔地看著自己，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色彩，仿佛是兩具能夠保持站立狀態的古怪屍體。
就在秦柯疑惑鏡中哪一個人才是真實的自己時，兩個人的身影竟慢慢越過那道縫隙，重疊在一起。
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你是誰？’
整片空間漸漸暗淡下去，鏡中的兩個身影也徹底重合到了一起。
隻是最後的那張臉到底是誰，秦柯卻沒能看到。
這時候，黑暗中又飄來一句話。隻不過這次不是在腦海裏響起，而是傳進了他的耳朵。
“他應該很快就會醒。”
聽到這句話，秦柯忽然感覺自己仿佛從懸崖邊跌入了萬丈深淵，恐怖的失重感瞬間將他拉回現實。
“又見麵了，秦先生。”
秦柯此時正躺在病床上，幾根纖細的金屬線連接著他和一些儀器，曲中還就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氣定神閑。
“那個人呢？”
“死了。”曲中還麵無表情地說道。
沒錯，自己最後捅穿了他的喉嚨，這次當然是徹底死掉了。
“雖然他死了，不過我們還是找到了秦先生的朋友。”
朋友？
“你是說…尤鹿？”
“沒錯，我們在天亮之前救出了你的朋友，並且…還抓住了一個人。”
‘砰！’
秦柯的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