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墨軒極早就歇下了,想必是到了櫻花要盛開的季節,有些情難鬱滯。
我獨自一人坐在院中,雖說已經是春天了,可這會如果心情不好還不覺得涼爽,隻覺得冷。我打了個噴嚏,墨兒可能看到了,給我用一件披風披上了。
“還不回房中,在這做些什麼。”
“想起一些事情。”
“可是惦念父母?”
“嗯。”我回頭,墨兒把手輕輕放在我的肩膀。
“墨兒也想父母,隻不過當年他們把我賣入宮中是為了還一個惡人的賬,也不知那惡人是否對我父母無力了。”她皺著眉頭,眼睛垂下,墨兒其實算得上是個美人,又想到她的名字裏麵帶了墨,那可是墨軒的名諱,她自己是萬萬叫不得的,莫不成是墨軒許了她這個名字。
不過,墨軒留如此美人在身旁卻不臨幸,也成全不了他如今酒池肉林,癡戀女色的名聲。
太多疑團未解了,我歎了口氣。
“我還有些活計要幹,你且快些進來。”
“好。”我說道
墨兒進屋了,這院子裏就隻剩下我了。我踱步到院子門口,還記得當年竹染為了我做了一首詩,仙雲昨夜落庭柯,化櫻難比美人額。坐對名花應笑我,風流不過癡情魔。
他的那句癡情又何曾是為了我?
“如此晚了,在這庭中作甚?”
有人在我身後,聲音清幽,我轉身,是墨軒,他披著一件黑底白龍的披風,夜色深重,看不清表情,我迎月色而站,驚恐竟被他收入眼中。
“給皇上請安,皇上聖安。”我跪下。
久久,他也沒叫我起來。
“你說,”他半天吐出這二字,“你,究竟是誰?”
我身後的櫻花,恰就在這一夜,這一時,綻開了第一朵花。
“奴婢不懂。”我仍舊低著頭。
“為何此時你就不敢看我,是不是你心中有鬼?”
“奴婢不敢。”
“好一個不敢,不懂。”墨軒欲轉身離去,“那夜在湖畔,朕倒是親眼所見你和王爺種種,本覺得有失風化,你作為朕的秀女入宮前就應該潔身自好,隻因……隻因你給朕的感覺似曾相識,朕…。可能我也糊塗,那竹染也糊塗了,這死去的人…。”說這話他就走遠了。
我跪在亭子中間,望著墨軒的背影,還有他披風上那隻孤寂的龍。
回到屋子裏的時候大家都睡下了,我從我的行李裏麵掏出一個錦囊,是時候了吧,如此場麵混亂不堪,墨軒又似乎知道了什麼,應該算是一個開錦囊的時候了。
裏麵寫著,“未到最後一刻切莫告知。”
意思是我不能告訴墨軒我的真實身份,除非他自己猜到,我什麼都不能說。
接下來的幾日都風平浪靜,雲才那邊也無多大動靜,可能是日快到了隻好在自己宮中靜靜待產,太後那邊也沒再見竹染去了,至於賈寧,可能知道了我這個不爭氣的沒選上妃子,竟也沒再聯係我。
日子平靜的,我有些害怕了。
隻是不到幾日的功夫,這櫻花似是基本全開了,滿院子的花,一晚上,齊齊綻放。
看著倒讓人格外欣喜,隻是,不知道這些櫻花由來的人似乎欣喜,墨軒這幾日,卻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