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季南永遠是一副對她愛搭不理的模樣,有興趣的時候逗幾句,遇到工作上的事情就完全變了個人,任小可有時候簡直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有人格分裂,身體裏說不定住著個盛季北,心情好的時候就會被放出來,欣賞這個世界的眼光燦爛,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躲在鐵柵欄背後,望著泥土牆壁發呆。
“你在想什麼?”一個陰冷的聲音飄到任小可耳朵裏,她驚得打了個冷顫,這還沒完,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一個比剛剛那個聲音更冰冷的眼神。
“沒想什麼。”任小可心虛的低下頭。
“今天何薇請假了,下午的那個招標會,你和我一起去。”盛季南的語氣平靜的和往常無恙。
“什麼?”任小可卻震驚不已,“可是…可是我什麼都不懂啊。”
“幫我拿資料,倒水,做記錄,這樣的工作你都不懂嗎?”盛季南瞟了她一眼,“再說,你是除我和何薇之外接觸這個項目第三多的人,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所有資料你都有經手,你別告訴我你拿到就扔從來沒仔細研究過。”
他的語氣中自然少不了嚴厲,任小可點點頭,努力給自己打了打氣,說:“好,我和你一起去。”
這大概是任小可這輩子經曆過的最艱難的時刻,招標會議廳裏那種莊嚴肅穆的感覺簡直要令人窒息,她放眼望去,所有人都著黑色正裝,而且清一色都是男人,似乎這個會議廳的標簽裏就寫著“女人勿入”四個大字。
不過商場上沒有性別,隻有能力,任小可站在一群男人中間,努力弱化自己的性別,想象著如果現在是何薇站在這裏會是什麼樣,看著坐在正中央那個微微蹙著眉非常專注和認真的盛季南,她拚命告訴自己要爭氣,不能給盛氏丟人。
今天這個招標會其實隻是個研討會,還沒真正到拍板決定項目歸屬的那一刻,說白了就是投資方在摸底,看看競標的這幾家公司誰的實力更強價格更低,盛氏做了充足的準備,基本是萬無一失的。
盛季南第二個上台演講,闡述自己的項目方案,任小可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台下第一排,剛開始是豎著耳朵認真聽他的每一個字,偶爾還在本子上記錄重點,可是慢慢的,她的重點就變了。
那個不大不小的演講台,就像一個舞台般,幾束投影的燈光把他圍在舞台中央,盛季南本來就很高,現在用這樣仰視的角度看著他,更是顯得他身形挺拔,他的咬字發音很能帶動氣氛,時輕時重,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散發著迷人的氣息。
任小可看得入了迷,簡直要沉醉在盛季南散發出來的氣場裏。
所以當盛季南把眼神投過來暗示她的時候,她還呆呆的在想,演講而已,你幹嘛用這麼深情的眼神看著我,直到那個眼神更加重了些力度的時候,她才猛地反應過來,馬上把手中的文件遞了上去,最終還是換來盛季南一個無奈的表情。
還好,總體還算是順利的,盛氏的報告結束後,盛季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任小可忍不住小聲誇讚了一句:“你真棒,現在在場的這些公司都明顯沒有實力能和我們競爭。”
盛季南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語氣還是一樣的淡定,波瀾不驚,“現在說什麼都還早,你認真聽著,把重點記下來,回去整理出來給我。”
任小可也慢慢適應了這樣的環境,適時的抓住競爭對手的每一個優點和重點,這樣的場合對在場的每一個公司來說都是一場博弈,既要把自己的優勢展現出來吸引投資方不在對手麵前丟了麵子,又不能把自己的底牌全亮出來讓對手有反擊的機會,怎麼平衡其中的關係是一個技術活。
筆記本上的東西越來越滿,任小可狀態也越來越放鬆,時不時還和盛季南耳語幾句,小聲議論了每一家公司的優劣勢。
突然,台上正在說著話的一個人把任小可和盛季南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
盛季南好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針一般,一瞬間直起了腰,任小可則是滿臉驚恐,扭頭和盛季南交換了個眼神,一下子手足無措。
“別慌。”盛季南小聲安慰了她一句,腦海中飛快的調出這家公司的所有背景資料,結合他現在這個演講,馬上在腦子裏就生成一套應對方案。
往後還有什麼人說了什麼話,任小可是完全不記得了,到散場了整個人還是懵的,一直到坐回車上,確定周圍沒有人的時候,她才敢開口:“怎麼回事?那家公司的報價和我們那麼接近,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