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慢慢轉過身,隻見劉貝麵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
“好歹你也服侍過她幾個月,怎麼就這般無情?”她皺眉問。
“正是因為服侍過她幾個月,才知道她的性格:不堪大任。這個節骨眼,她不去守在薛宗澤的身邊,為自己爭取利益;反而守著那個將死的老婆子,有什麼用?”劉貝冷冷地說。
如玉看她一眼,說:“想不到你骨子裏竟然是這樣冷情的人。”
這話對一個女人而言是頗重的,不想劉貝毫不在意,轉過話題:“沈大小姐醒了,說要見你商量事情。”
林如玉沒有吭聲,隻低著頭走路,待走到住院部樓下,抬頭望一望漆黑的天空,輕輕地說:“不出意外,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原計劃進行。隻是有件事拜托你,好好照顧陳以一。”
劉貝點頭道:“等大仇已報,我自然會好好照顧她。但是現在不行。”說著,她一轉身,疾奔離開。
林如玉聽得這話,內心無奈,但大事麵前容不得兒女情長,她轉過臉對陳以一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以一,祝你好運,能撐到日出之時。”
暗處的陳以一見兩人漸漸走遠,心中慢慢咀嚼那句“讓她走吧,反正已經是棄子。”,心中似乎有千萬根鋼針在同時攪動,那鑽心的疼痛讓她一時承受不住,捂住胸口蹲在了地上。
她是棄子?那也就是說——原本,她不過是一顆棋子?
是誰的棋子?她原以為自己是梁甜甜的棋子,韓美芝的死敵,幸得有林如玉等人幫助,才能屢次逃過劫難;現在竟然從自己最親愛的恩師口中得知,自己不過是一顆棋子!
不,她不敢相信。
可這話是由她視為姐妹的劉貝口中說出,她不得不信。
原先對自己的細心照顧,為自己的一言一笑而歡喜憂慮的劉貝,原來一直視自己為棋子!
她是誰的棋子?劉貝的?林如玉的?沈大小姐沈丹朱的?還是薛宗澤的?
想到這裏,陳以一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交易?這下棋的雙方究竟是誰?
走廊又深又長,拂曉前是最黑暗的時刻,一股陰冷的風從走廊盡頭吹過來,直吹得她後背心一陣陣的發涼。
“陳小姐——”一位穿著白衣的小護士喊她,“309床的病人醒了,說要見你。”
陳以一一抬頭,那蒼白的臉頰與空洞的雙眸,將小護士嚇了一跳。
“陳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一會就來。”陳以一擠出一個笑容,扶住牆,長呼一口氣,這才走向309病房。
區子媚已經醒來,蒼白的臉容與雪白的床單相比,竟是一絲血色也無,她見陳以一進來,伸出手要握住她。
以一看了看手上凝固的血跡,不由得將手插進了口袋。
區子媚一愣,苦澀一笑道:“你也別怕我,我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