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姑娘,你這樣年輕,怎麼來療養院呢?”話音一頓,突然又改了口,“當然我們年紀也不大呀,沒有個三四十歲,怎麼好意思來呀?”
陳以一抬眼看那說話的太太,一張臉塗得紅是紅白是白,可是一雙青筋暴起的手出賣了一切:三四十歲?怕是四五十歲了吧?
還來不及開口,另一個太太發話了:“哎呦,吃這麼多,小姑娘你又不怕長胖?這麼好的身材,不保持怎麼行啊?”
??????關你P事?我可是交了一大把紅彤彤的人民幣呢!以一暗暗磨牙。
“小姑娘,你姓陳,怎麼稱呼為陳太太呀?是不是你丈夫也姓陳啊?”
真無聊。以一索性說:“我還沒有結婚。”
“哎喲喲!未婚先孕呀!怎麼樣!張太李太韓太,我說的沒錯吧,觀察了一個多星期,我說這個小姑娘不是太太——”
“你們這樣長舌婦的樣子就符合太太端莊典雅的模樣了嗎?是,我是未婚先孕,年紀輕輕住療養院,是因為暫時我無處可去。你們這大把年紀不在家裏相夫教子住在這裏,心裏應該比我更苦吧!何苦呢?大家都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陳以一沒有發火,也沒有提高聲音,可是一席話說的這幾位太太啞口無言。
憤憤投下輕蔑的目光之後,眾太太踩著高跟鞋裹著皮草走了。
以一看著滿盤的食物,突然沒了胃口。
孔夫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陳以一卻說:唯長舌婦最難處也。
正在歎息之時,一個女聲道:“既然懷孕了,無論如何要吃一點。”
臥槽!才走一批,又來一批!
陳以一立刻握住筷子迅速抬頭,進入戰鬥狀態,卻發現麵前隻有鍾太太一個人,而且她衣著端莊,素顏淡雅,不似剛剛那群搔首弄姿的老女人們。
陳以一鬆一口氣。
“她們也是因為內心寂寞空虛,自己的丈夫在外麵有人,兒女早早地就送出去讀書,自己在家除了搓麻逛街購物,沒什麼事可做,於是隻好用裝病來挾以自重。不想卻在這裏找到了交際圈,吸收同類,排除異己。”
鍾太太麵容冷寂,說話卻一針見血。
噯?這樣透徹,莫非她也是過過這樣的生活?陳以一剛想脫口便問,話到嘴邊,硬生生改成:“阿姨,你也是被排擠的異類嗎?”
“算是。”鍾太太點頭,“我也怕吵怕煩。”
“唉,那完全可以不住在這裏。”以一歎氣,“這裏除了房子漂亮食物精致,服侍的人多,壓根沒有自己家好。”
“那你為什麼要住這裏?”鍾太太臉上有了一點笑意。
“我?沒辦法!”以一摸一摸自己的肚子,歎氣道,“我懷孕了。沒人照顧我,我老師隻好把我送到這裏來。”
“老師?”鍾太太確實驚訝了,“你父母呢?你家人呢?還有這個孩子的爸爸呢?”
以一聞言,心被猛然揪起,一陣酸楚便湧上鼻端,一顆淚珠滑落:“我?????”
然而,淚光朦朧中,眼前鍾太太的麵容十分親切,她不禁開口問道:“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嗯。兩個多月前,在‘紫晶’大酒店,你天生神力扛起了我的行李,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