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汝曜就點頭:“現在不比以前,東南西北水路陸路,道路發達暢通,自然是哪裏的東西都能買到!”
戴璞辰點著頭道:“確實!北方的糧食,南方的絲綢,全靠這個大運河暢通無阻,南邊的百姓才能吃到北方的糧食,北邊的百姓也能穿上南邊上好的絲綢……不過這船來船往,運的一船一船的,一般做小買賣的,哪裏能雇得起!”
藍汝曜看了看外麵賣小吃的那些攤子,一個人,一張扁擔,兩個大桶,這就能支起一個餛飩攤或者餃子攤。
他知道戴璞辰的意思,笑著道:“大哥是想做批發的生意?隻給那些開鋪麵的生意人供貨?”
戴璞辰點點頭:“生意人掙得全是辛苦錢,開鋪麵的和來往鋪貨的全都是一樣。”
藍汝曜道:“那大哥豈不是成天要兩邊跑著?寒玉……肯定是希望大哥能多在家呆著。”
戴璞辰笑著道:“我已經和那邊的一個常年打交道的絲綢商談好了,他給我在鎮江發貨,我在通州接就行了。不用來回的跑!”
藍汝曜點著道:“這倒是好!對了大哥,我有件事一直不明白,想請教一下。”
“你說吧,什麼事?”戴璞辰笑著道。
“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藍汝曜也笑著道:“那時候你為什麼不做咱們大明人的生意?偏偏隻給那些番人絲綢?”
戴璞辰就笑著道:“這件事我原也想給你解釋一下,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藍汝曜慌忙的道:“我是個不懂生意的人!第一次那樣,實在是有些……嘿嘿,有些仗勢欺人,您可千萬別見怪!”
戴璞辰哈哈大笑:“沒有,倒是真沒見怪,其實你怎麼想的,我很清楚!”他臉色嚴肅下來道:“在出海的時候,我們也曾經碰到過這樣的事!有些敗類將咱們大明朝的女子拐賣了,出海賣給那些番人……唉,這種事碰到過不少,鄭大人還有我們船上的人,隻要碰到,那些販人的,私刑就給殺了!”
“殺得好!”藍汝曜大聲說了句!
戴璞辰道:“隻是生意是生意,番人也不是全都壞,他們跟咱們一樣,也有老老實實做生意的人。至於那時候為什麼隻賣給他們,其實是朝廷交派的。”
戴璞辰拿著筷子在桌上比劃著:“我跟你說說你就明白了。一匹上好的綢緞,賣給咱們大明南方的客商,六兩一匹,若是賣給北方的客商,八兩一匹。但若是賣給那些番人,十二兩到十五兩的價格,他們都覺著占了大便宜了!”
這些藍汝曜是真的不知道,睜大眼睛認真的聽著他說。
“番人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的料子!剛出去的時候,簡直都當成寶貝!就算是現在,咱們的這些綢緞料子,到了他們國家,也是最最上等的人才能穿!有些國家隻有國王和後妃能穿!那是尊貴的不得了的東西!還有咱們的茶葉,瓷器,全都是這樣!所以,咱們把這些在大明朝常見的東西賣出去,換回來真金白銀,既可以充繳國庫,又能用來打仗。不用增加百姓的賦稅!這是多好的事!”
他一說到賣給番人能賣十二兩到十五兩的時候,藍汝曜已經明白了,點著頭道:“明白了,原來也是給朝廷做生意!”
戴璞辰笑著道:“要是自己的生意,隻賣給番人,那成年累月的都見不到一個番人,豈不是要賠死了!哈哈,不過現在是這樣,說不準過個幾年幾十年,就有開在咱們大明朝國土內,卻專門做番人生意的鋪子!”
藍汝曜笑著道:“那時候可真的是國富民強的時候!”
“是啊,真希望咱們能看到那時候!”
“其實現在也算是國富民強了!”
戴璞辰就使勁點點頭:“這還是要你們這些保家衛國的將軍在!”
“哈哈,大哥不必誇我,現在我才明白了,打仗能強國,做生意也能強國!”
“哈哈……”
……
兩人說的高興,在酒樓就喝上了,午飯後藍汝曜帶著一身的酒味回去,戴寒玉聽說是和自己的哥哥喝的,不由得奇怪:“你們倆什麼事還那樣的高興?”
藍汝曜笑著道:“我和大舅子真的是相見恨晚!唉,寒玉,咱們大哥真的是個好人!”
“那是!”戴寒玉說了一句,心裏卻納悶,這兩個人怎麼突然的親近起來了?
老爺給二孫子起了個名字,叫藍晟睿,字瑾。
瑾兒滿月這一天,大早上的時候,戴璞辰就送來了很多的東西,戴寒玉看著丫鬟一樣一樣的往裏擺。
有新做的小衣、小帽、小鞋,木頭製的小床、搖車,這些全是新做的,也不知道戴璞辰哪裏找的人縫製的那些衣裳。還有滿月的米酒,八色的糕點,叫送祝米。
戴寒玉看的鼻子一酸,不由的就流下淚來。藍汝曜在裏麵換衣裳,半天覺著外麵的聲音不對,出來看戴寒玉眼睛紅紅的,急忙過去將她抱進懷裏安慰的拍著。
他原不是個很細心很體貼的人,但是對於戴寒玉卻很細心很體貼!因此也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以前沒有娘家,生了瑗兒的時候,沒有人給這些東西,現在看到有人準備的妥妥帖帖的送過來,自然會感動不已。
前院擺的宴席,上房堂屋擺了一桌,三老爺還有親家、親戚等坐著,西廂房擺了一桌,是這些人的女眷。
這一桌陪客的是三嬸,夫人在上房東廂房另有一桌,是特意過來道喜的幾個誥命夫人。
這件事戴寒玉起初都不知道,藍汝曜都忘了提了,還是夫人跟她說起。有兩位誥命夫人是來這邊回娘家探親戚,還有一位是西北王爺的寡嫂,平常幾乎是連門都不出的,這一次也過來了。
戴寒玉也清楚,現在藍汝曜封了奉國將軍,今後這些人是少不了自己要應酬的。
這一次算是預熱,自己不用真的出麵。今後可真的要打起精神來應對這些事情了!
還有一些有頭有臉的官紳,在東跨院擺了四桌,兩桌男賓,裏屋兩桌女賓,藍汝逡和雪兒公主在這邊幫忙應酬著。
西跨院就擺了有七八桌的樣子,全是些有官有商在身的,藍汝智、藍汝璿在這邊招呼,藍煙的女婿孔定新和他一起,內眷就由李氏藍汝璿的娘子吳氏招呼。
藍汝璿回來的也是時候,主要是要在父親和母親去開封之前回來,正好就趕上了瑾兒的滿月酒。
藍汝曜的院子也有一桌,不過是要等前麵的賓客散了後,犒勞幾個兄弟的。
前麵熱鬧非常,後麵的藍汝曜和戴寒玉也沒有閑著,藍汝曜要抱著瑾兒去祠堂等地方叩拜。
戴寒玉就是在屋裏和藍煙閑磕牙。藍煙現在是有孕在身,不能去前麵,但是因為和戴寒玉的關係不一般,也不能不過來道個喜,因此來了就躲在戴寒玉這邊,和她聊天,一會兒瑾兒回來,就逗逗小孩兒。
此時戴寒玉卻沒有閑聊著,而是拿著賓客的名單在那邊認真的看著,藍煙斜倚在對麵的涼塌上麵,玩著手裏的一方手絹兒。
“藍煙,你們家還來了位小姐呢!”戴寒玉眼睛一亮的指著名單道:“孔若琳!是位小姐吧?”
藍煙苦笑道:“嫂嫂,那位是我的小姑子,今年才十三歲!您想把她說給嫂子哥哥?”
“呃……”十三歲?太小了……哥哥都三十了……
隻能放棄,在接著往下找:“沒合適的?今天咱們的親戚朋友那麼多,就沒個合適的?”
“您家二嫂的妹妹不是來了嗎?”
“她?不行不行!”戴寒玉搖著頭:“那位五小姐可和你這個五小姐性格截然不同!那是……總之是很不合適!”
藍煙看她認真的模樣,想了想道:“嫂嫂,其實……我倒是有個合適的……”
戴寒玉眼睛一亮的抬起頭來:“有合適的?你怎麼不早說?!”
藍煙囁嚅了一下,戴寒玉就知道她猶豫什麼,急忙道:“我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就算是不成,也絕不會生出嫌隙來的!再說,我保媒也好些年了,這兩個人合不合適,看幾眼說說話就能大概的知道,絕不會弄得叫你為難的!”
藍煙就道:“嫂嫂說的哪裏話,我也不是害怕事情辦不好,我是覺著這件事有點不靠譜……”
孔定新家是個生意人,所以規矩沒有藍府那樣的大,孔定新性格也大氣,常常帶著藍煙出去轉悠,或者和朋友聚會,有家眷的時候全都帶著,藍煙現在也慢慢的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