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受這份牽製,又何必看在她是宰相的女兒就封後於她呢。到頭來,反誤了卿卿的性命。
蘇瑾瑜扯了扯唇角,淩雲的頹唐是她從未見過的,看著他是發自內心的在懺悔在自責,心想李沐韻知道了去又哪裏還會埋怨他呢。
塵世間,對與錯,不過是一場命中注定,誰能強求,誰能抗拒得了。
“她沒有恨過你,至少在你給了她一片靜土之後,又怎會繼續恨著你呢。”
她從來就沒有詢問過李沐韻是否是恨著淩雲的,隻是知道在出宮那會兒,她的確是對淩雲有所不滿。一對夫妻,她會為了他而吃醋而發火,真的會有恨嗎?
如果,陳玄錫從未來過這個皇宮,不曾再與她相見,那麼她心裏的那股恨勁,又是否會徹底毀了她。
答案,蘇瑾瑜不知道,從與李沐韻和睦相處以來,就不見她提及過隻言片語。今日聽著淩雲這番話,便也自作主張替他解了心頭的煩惱。
“如果真的有恨,也不過是在恨上蒼的不公吧。今年生辰本以為哥哥會前來祝賀,沒想到,他們沒有到來,而她也一並兒離開了。”蘇瑾瑜掀起簾子,對著天空望了眼,自言自語著。
隔日清晨,淩雲起身要去早朝,蘇瑾瑜本是想在他走後才起身梳洗的,卻不想淩雲主動將她從床榻拖了起來,說是要陪她一塊兒去長樂殿。
嫣兒應聲進殿來伺候,在看到淩雲那瞬間,一番驚愣,險些摔在地上。
“嫣兒,取一套縞素過來。”蘇瑾瑜央求不下,也隻要硬著頭皮起身,盡量的彎腰行走,以防讓淩雲瞧出些許的端倪來。
尚喜伺候著淩雲,蘇瑾瑜又是在裏側換的衣衫,倒也沒惹出什麼岔子來。
宮女端來的一杯茶,讓蘇瑾瑜差點前功盡棄。
癱坐在屏風後的凳子上,使勁的拍著胸脯,一股作嘔的感覺直往她胸口上竄,情急之下,嫣兒趕緊跑了出去從櫃子裏取了藥丸。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正在給淩雲係腰帶的尚喜,看到嫣兒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嗔怪了句,卻也沒看到她到底在做什麼。
反倒是淩雲,看著嫣兒拿過東西又往屏風後跑,便喚了宮女過來去詢問可是有什麼事情。
他走到那櫃子前,見是一瓶藥丸,皺了皺眉朝著屏風後凝了眼,就偷偷得藏在了袖中。身後的尚喜瞧見了去,正要開口說話,被淩雲給製止了去。
“讓人去查查,這裏麵都是什麼藥。宸妃她有事瞞著朕啊,這藥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說著,他就將藥瓶塞進了尚喜的手中。
去長樂殿的途中,淩雲有很多機會詢問蘇瑾瑜,卻一直想等著讓她主動開口說來。直到,他去上朝,都沒能等到她的坦白。
“欠你的禮物,從白馬寺歸來就還你。”這一別又會是好幾日,她拖欠的時日夠久,生怕他會忘記了。
淩雲斂目頷首,替她理了理鬢發就離開了。
打扮成太監的葉辰軒守在長樂殿中,看到蘇瑾瑜前來,就迎了上去。
蘇瑾瑜看了他一眼,就吩咐嫣兒去打理好祭祀要用的瓜果糕點。
“都準備妥當了,再延遲下去怕就醒來了。”經過一夜的照看,他知道李沐韻隨時會有醒來的可能。若是在上車前醒來讓人察覺出端倪,那麼這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一個時辰過後,運送靈柩的馬車浩浩蕩蕩得朝著皇宮南門出發,因著是喪事,自是無法從正門離開的。
蘇瑾瑜同葉辰軒共坐一輛馬車,為了不節外生枝,就讓嫣兒去了隨行的隊伍中。
“出了皇宮,你就可以放心了。隻是你將她安置於白馬寺中,怕是會連累無辜的僧眾。”葉辰軒有些擔憂,方丈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又哪裏會甘願答應呢。
蘇瑾瑜掀起車簾看了眼外麵,“佛渡眾生,我相信方丈不會不盡人情的。何況,她是在世間死了得人,又哪裏會有誰知道呢。”
隻要出了這皇宮,她李沐韻就真的是個死人了,一日前就死在了這長樂殿中,因心痛病而逝。
驟然,馬車停下,險些讓蘇瑾瑜摔在地上,幸好讓葉辰軒扶住了身子,才沒遭上一劫。
宮女探門而入,說是侍衛攔了下來,要檢查馬車及靈柩。這個荒唐的說法,令蘇瑾瑜很是氣憤的下了馬車。
“放肆,昭儀娘娘也是你們能夠驚擾的嗎?可是嫌活得太久,不耐煩了。”
侍衛被這麼一喝斥,哪裏還敢吭聲說話,紛紛往後退了幾步,垂首斂目。
“若是本王要查呢,宸妃娘娘是否要砍了本王的腦袋。”一幹侍衛身後,景昊放聲說道。他步步走近,臉上的怒意轉而成了淺淺的笑意,眸光落定於那靈柩之上,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