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到一半時,出現了一些預料不到的小意外。被迫停下來歇腳,幸好周遭有間客棧,可提供飯食。

一行人便隻暫時落腳於客棧中,離開馬車時,蘇瑾瑜曾偷偷的瞄過淩雲一眼,發覺他的臉色並未因此而有所好轉,相反的,他仿佛在思量著什麼,那層惆悵拒人於千裏之外。

掌櫃的見這麼多客官進店,連忙讓小二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千交代萬叮囑不可怠慢了。而他則是不停的撥弄著手中的算盤,越發加深的笑意。

一時間,除卻外邊天上的幾聲悶雷,便數著珠玉撥弄上最為響耳了。

蘇瑾瑜替淩雲倒好一杯茶,推至他的麵前,輕聲的說道,“天氣本就有些寒,又加上這場春雨,隻怕你的身子會受不了,喝點茶暖暖身。”

淩雲順勢抬眸盯了眼蘇瑾瑜,眼神有些犀利,好似要將一切看穿一般,蘇瑾瑜忙不迭的顫了顫手臂,她不懂他為何要用這種眸光,仿佛她是做錯了事的犯人,等候著他的審訊。

有些不自然,蘇瑾瑜勉強擠出笑容,“怎麼了?我臉上很髒嗎?”邊說邊伸手往臉頰上撫去,抹了幾下也不見有什麼髒東西,忽而笑著將眸光轉到旁側的尚喜身上,她想尚喜定是能夠猜出幾分淩雲的心思。

尚喜一早就感受到了他們兩人之間異常的氣氛,如今見到蘇瑾瑜這麼一提醒,他便從小二手中端來一盤糕點,夾了塊放在淩雲的麵前,恭順道,“主子,用些點心,待會兒還要坐上好一段時間才能到家呢。”

尚喜此話一出,淩雲這才收回眸光,端起茶盞抿了口熱茶。

大概一個時辰過後,馬車方修好,而這雨也小了些許。

淩雲先行上車,蘇瑾瑜向掌櫃要了些糕點這才姍姍來遲,正當要走上馬車之際,橫空遞來的一支玉蘭則是攔下了她的腳步。

她將手中的包裹暫遞給車夫,複而接過那支玉蘭,她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兒也能見到玉蘭花,不禁失聲笑出聲來。

當時,是白衣男子替她采擷下那一支玉蘭,沒想到時隔多日他竟然還記得,並且主動給她找了過來。

“在哪兒找的?”蘇瑾瑜撚著花枝,笑著看向白衣男子,自進店開始她是有打量過這家客棧,可她的確沒有見過玉蘭,而白衣男子卻輕易的找到了,讓她有些驚詫。

“不遠處就瞧見了,心知你喜歡玉蘭,特意繞回去給你摘了一朵。比起宮中的玉蘭,它有著些許的瑕疵,倒也不影響你待它的喜愛之情。”白衣男子撣了撣衣袍上的雨水,笑著說道。

蘇瑾瑜看著指尖上的玉蘭,便也不再問什麼,輕聲的道了句‘謝謝’就鑽進了馬車之內。坐定,她便看到了淩雲那鐵青的臉色,而一旁的尚喜則不停的眨著眼,示意她說話千萬要小心應付。

一記悶雷自頭頂上方響起,蘇瑾瑜這才想起當日在小舟上淩雲曾問過的那個問題。玉蘭,玉蘭,此時她手上拿著的不正是那支高潔的玉蘭嗎。

想必,方才她同白衣男子的對話也悉數進入了淩雲的耳畔,她顫巍巍的朝著淩雲所坐的方向挪去,想解釋清楚卻又無從開口說起。

淩雲瞪著蘇瑾瑜,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所至愛的玉蘭除卻那是季秋喜愛之外,竟是那個男人贈於她的。難怪,她念念不忘想離開皇宮,原來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看著她越來越靠近,淩雲立刻將螓首扭向尚喜,冷聲道,“出去,沒有朕的允許,不許靠近半分。”說著,他伸手抓住蘇瑾瑜的手臂狠狠的將她扯了過來。

尚喜莫敢不從,低頭淺應了聲就乖乖的退出車廂內。蘇瑾瑜有些害怕,這樣的淩雲讓她有種想逃離的衝動,可手臂被他緊緊的攥在掌心之中,抽離不得動彈不得。

她望著他那黝黑的瞳仁,深邃的眸底盡是那幾分寒意,如霜的冷漠讓她倒吸了幾口氣,小心翼翼的攀上他的手臂,提心吊膽道,“我和他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萍水相逢,隻是朋友而已。”

淩雲盯著她,嗤笑了幾聲,五指的力道收縮了幾分,“不過見了幾次麵便稱的上朋友,是否再見幾次,就打算私定終生天涯海角了呢?難怪你這般鍾情玉蘭,隻因是他送你的,是不是?”手晃動著她的手臂,額頭的青筋暴起,憤怒將他的理智悉數衝走。

手臂上傳來的痛楚,讓蘇瑾瑜縮緊了瞳孔,眼角是那痛苦的淚水,她從未想過要要背叛他,更沒有想過還會愛上另一個男子。

這樣的淩雲,她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責怪他嗎,怪他平時若即若離,讓她的心傷了不知多少回,可她有這樣的資格嗎?縱然李沐韻身為皇後,她都沒有權利如此要求他這個皇帝能夠真心對待,為此罷黜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

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即便向天借了膽子,也不敢將這番話斷然的說出口,惹得他更大的憤怒。

“我沒有想過要跟他走,為什麼你不能相信,是你說我們要坦誠的,為什麼你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給予我,難道我在你的眼中,就是如此下作的女子嗎?”蘇瑾瑜別過頭去,她實在不想記住他此時的模樣,這樣的質問,他們之間有能承受的起多少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