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擰緊,清雲側目看了蘇瑾瑜一眼,接著便是她歎氣的聲響。
絲絲寒風吹拂在她炙熱的手背上,這疼痛倒也減輕了不少,隻是紅腫依在。蘇瑾瑜察覺到清雲的異樣,頓了頓腳步。
“姑姑,可是在擔心?”別說清雲,就連她自己都沒料到會有這個變數。她低眉,用指腹摩挲著那脆弱的肌膚,些許的顫栗讓她放大了瞳仁。
清雲並不知曉當日在長廊上的事情,蘇瑾瑜又不想將這件事刻意泄漏出去,畢竟,對她而言,是禍不是福。
“其實,過去了也好,永和殿有姑姑在就好了,反倒奴婢總是多餘的。”蘇瑾瑜望了清雲一眼,柔聲說道。
清雲望了眼蘇瑾瑜,沒有再說什麼。眼下不說的再多,對她而言都是徒勞。
蘇瑾瑜將這件事稟報了內務府,不出須臾的時間,這件事便傳到了淩雲的耳中。
輕執的朱砂筆隨著尚喜的稟告一再停頓,無暇的宣紙上沾染了點點搖曳血蓮,宛如是那祁山上盛開的絕色花朵兒。
皇後向他討了蘇瑾瑜,有意而為之,還是像她說的那樣,隻是因為忠心而已。
禦書房內,清香嫋嫋升起,不斷湧入鼻翼之中。
霎那間,淩雲有片刻的恍惚,這道折子他該不該批閱呢。
尚喜從淩雲的眸中讀懂了他的猶豫,以往在處理這種事的事情,他都不曾向現在這般,再三徘徊。
人心中有了感情,一切都會變得脆弱,尤其是那顆心。
手中的拂塵隨著他的步伐而搖擺著,輕輕的拂過他所走過的每一寸地麵,“皇上,不如用些點心吧。”
筆尖旋即一轉,便落在了筆架上,淩雲拿起那本折子藏入袖中,正色道,“擺駕永和殿。”
“是。”尚喜詫異的瞄了眼淩雲,實在想不透他究竟要做什麼。與著以往,他每每能夠揣測的聖意而稍稍偏離了軌道。
蘇瑾瑜剛剛回到偏殿,連茶都來不及飲上一口,前麵便傳來了皇上擺駕回宮的消息。這讓她有些驚慌,雙手微微顫抖,惴惴不安著。
方才在來的路上,她就做好了準備。這件事,算是她自作主張,除了這樣她實在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拒絕,除卻她內侍女官的身份不提。
她想,他總是計較的,不然不會這麼匆匆就趕了過來。
偏偏是這份計較,每每將她推上風口浪尖之上。淩梟的話,她不敢忘,然她給他的那個答案,她更是銘記在心,哪怕那隻是個謊言。
蘇瑾瑜起身回了廂房,褪下這件象征身份的衣裙,摘下那支花形發簪,打扮的和普通宮女一般,在季秋幾人不解的眸光中,走向寢殿。
她不想憑著他的恩寵在後宮之中得到應有的嗬護,她不想讓他背負更多的罵名。然,她並非聖人,有時候她還會自私那麼些許。
這回,注定是個劫難,那麼就讓她自私的去承受便好。
清雲一臉凝重的站在寢殿外,她到底是習慣了,即便她現在不再掌管寢殿內的事物,可每次淩雲回來,第一個迎候的便是她。
想到這兒,蘇瑾瑜慚愧的略低了螓首,躬身道,“姑姑。”
“進去伺候吧,待會禦膳房會有幾道點心呈上來。”藏在袖管之中的雙手抖動了下,清雲向後退了一步。
蘇瑾瑜頷首,充滿歉意的睨了眼清雲,壓在心底的話始終沒有輕易說出口。
她已有好幾日沒有見他了,消瘦了不少,下顎處還有點點胡茬尚未清理幹淨,唯一不變的應屬他的發絲,依舊發白如雪。
在這溫暖的寢殿中,徒添幾絲寒氣。
“皇上萬福。”蘇瑾瑜福了福身,言辭間沒有絲毫的驚慌。
她有著自己的小計較,不想膽怯的躲在他的背後。
“內務府告訴朕,你要去合德宮當差?”淩雲坐在書桌前,翻閱著他從禦書房帶來的那本折子。眸子雖說是落在上麵,烏黑的瞳仁是不是的斜睨著蘇瑾瑜。
隻見她著了件淺綠的宮服,發髻上隻簪了支最為普通的銀簪,一如月前的她,拘謹保守。
“是,奴婢謹從皇後娘娘的吩咐。”蘇瑾瑜再次福了福身。
淩雲略帶慍意的望著蘇瑾瑜,五指使勁的攥著折子發出抖動的聲響。她究竟在想什麼,倘若不想去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合德宮,雖說他承諾會給李沐韻一個孩子,可,若是將她們兩人放在一起,他能夠想象的出,李沐韻會做耍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