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沉如水。
冷宮,雜草茂盛,涼風瑟瑟,如果有人細聽,就會發現在那風中似乎有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在緩緩走近。
“你來了。”細長的眼眸依舊闔上不動,玄鐵籠中,他溫和的聲音忽然響起,在這漆黑的夜裏,那一身的雪白在銀色的月光下襯的他整個人宛如九天謫仙一般不食人間煙火、高雅出塵。
赫連墨帶著一身陰沉沉的肅殺之氣,一身的墨黑長袍顯得他高大的身軀英武不凡,長長的墨色鬃毛披風圍在身後,狂傲不羈,邪肆如他,此時的赫連墨那深不見底的黑眸中帶著一層深深的陰霾之色,宛然若魔,暗夜下的他整個人仿佛稱霸一方的魔王施施降世。
赫連墨走近玄鐵籠,那雙陰霾的黑眸好似一雙利劍般直直的射向籠中那個雪色身影,銳利的鋒芒緊緊逼視他。
“皇上屈尊降貴來這荒蕪破敗的冷宮,可是有事相求?”宮無殤睜開了那雙瀲灩如水的藍眸,毫不畏懼的回視他,溫潤的聲音透著淡淡的冷。
“宮無殤,朕有時真是好奇,身為階下囚的你為何這麼有把握確信朕不會殺了你?”赫連墨看向宮無殤的黑眸微眯,威脅的語氣森然無比,殺氣騰騰而凜然。
要是換做是旁人恐早已嚇得渾身發抖冷汗直流,但對麵之人不一樣,宮無殤藍眸平靜無波的藍眸迎上他。
“因為,你殺不了我。”溫潤的聲音此時宛如萬年寒潭,冰冷酷寒。
赫連墨黝黑的眼眸飛快的掠過一絲火光,“那就讓朕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話完,他右手化拳為掌,抬目間揚手一抬重重的拍向玄鐵籠中,帶著七分力道,犀利的掌風迎向玄鐵籠子,同時也席卷起周圍物什,刹那間,草根四濺,塵土飛揚,玄鐵牢籠周圍什麼看不清,隻聞那重重的一聲轟鳴聲響徹四周,須臾,冷宮一片寂靜。
赫連墨陰戾的目光緊緊盯著籠中,塵土漸漸散去。
“皇上似乎特別喜歡不由分說的動手,實不屬君子之風。”宮無殤淡淡的聲音自籠中響起,微微勾起的嘴角似乎在嘲諷他這一舉。
“我說了,你殺不了我。”宮無殤藍眸帶笑,語氣溫和。
赫連墨黑眸冷冷的睨著他,見他衣著無損,薄唇抿緊。“居然衝破了那三十二個穴道,朕還真小看了你。”赫連墨嗤笑一聲,冷然道。“但,即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衝破不了這世上最堅硬的玄鐵!你,鬥不過朕!”
聽這冷酷囂張至極的話語,宮無殤也不生氣,依舊是嘴角含笑的看著他,仿佛在看一件及其好笑的事。
“明日朕帶著皇後一起去秋獵,而你手腳上的鎖鏈如此顯目,怕是不願前來了吧?”赫連墨被他的臉上的淡笑看的心中一陣惱怒,轉而黑眸邪肆的看向他,語氣尖銳道。
宮無殤長眉幾不可察的一皺,忽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藍眸漾上一層柔色。“不,在下怎能不去?決計不能辜負皇上的一番美意才是。”
赫連墨見他神情忽然化作一副柔的似乎能滴出水來的模樣,心下也猜到了什麼似的,黑眸中怒火一熾,忽然有些暗恨起他剛才的決斷來,越看心裏越堵得慌,赫連墨冷哼一聲,揚手朝鐵籠又是一道犀銳的掌風重重拍去,緊接著又是一聲氣流相撞的轟鳴聲驟然響起。
宮無殤臉色染上冷寒,藍眸再看向冷宮庭院內已沒了赫連墨,長眉一皺,終是忍不住,一口鮮紅的稠血自口中噴出!
手顫顫的從懷中拿出一墨色小瓶,倒出一粒如血般鮮紅的丹丸,即使身上已是如數萬個鋼針紮般的劇痛絞著,他依舊是不慌不忙的服下丹藥,不消一會兒,蝕骨的劇痛漸漸消逝,他慘白的臉色恢複如常。
骨節分明的長指撫上墨色小瓶,他陷入神思......
重兵把守的鳳鳴殿。宮靈兒突然驚叫一聲從睡夢中醒來,心慌成一片,額上冷汗不止。
“娘娘,您沒事吧!”
春曉擔憂的聲音傳來,宮靈兒目光一掃,見到一旁小六小七均是麵色擔憂的望向自己,心中漸漸安定下來。
“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
對於剛剛的噩夢,宮靈兒仍心有餘悸,但細細一想卻又想不出具體事件來,隻清晰記得心中滿滿的驚悸之感,這是在預兆些什麼嗎?還是她自己最近想多了?
她視線落到窗外,天邊微微泛白。
“小七,現在什麼時候了?”她問。
“回娘娘,卯時了。”小七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