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悲嘯,冷月當空。
長安以西右扶風美陽古戰場。數月來羌兵凶悍勇猛,打得漢軍接連失利中途換將;戰事從春暖三月打到十一月。羌兵白天雖勝了一陣,但夜間三九嚴寒,穿著單衣單褲配著羊披肩的士兵們紛紛哈氣措手,圍坐在篝火旁小聲議論,厭戰情緒在軍中彌漫……
夜深時分,天空突然出現一道長達十餘丈的流星。半壁天空火光如柱,照徹羌兵大營;朝大營東北寨狂襲而來,一聲巨響震徹天地。隻見東北方帳蓬火起,慘叫連連戰馬嘶鳴,遠處的士兵被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緩過神來的羌兵們紛紛大聲議論:“不祥之兆啊!此戰必敗!”附和聲越來越多。整個軍營陷入一片騷亂,久久不能平靜……
東北寨火勢並沒有進一步擴大。在燃燒著的帳蓬邊緣,一個赤著上身留著短發的精壯漢子呈大字型壓在一名羌軍小帥身上。那小帥並不是被火燒死,而是被“高空墜物”給活活砸死……
隻見那短發漢子年紀在二十歲上下,下身著一條開著洞的牛仔褲,腳趾間緊挾著一雙“人字拖”;其上身肌肉異常結實,腰上係著一條金腰帶在火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另外左手手腕上戴著一串小葉紫檀佛珠手鏈,右手食指上戴著枚純金鑽戒;透過火光可以看到他帥氣堅毅的臉龐,隻見那漢子胸口一起一伏,像是睡著般寧靜。
突然,那漢子的手指微微地抖動了一下。一股夾雜著烤肉味的濃煙撲麵吹過,吸入胸腔之後讓他不自覺地急咳了幾聲,伴隨著眼淚的他恢複了少許知覺。他試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全身像虛脫了一樣酸麻,渾身用不上勁,隻能靜靜地躺著,等待恢複少許氣力。他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他首先看到得是自己壓著的“兄弟”。隻見他嘴角啃在泥裏,鮮血滋潤著大地,臉上明顯有著很大驚恐!死相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的心裏感到一絲恐慌,不自覺地問道:“兄弟,不是吧!不要嚇我啊!群眾演員而己,扮死人也不要這麼逼真吧?”
他努力地往好的方麵去想:“不會這麼坑爹吧!想我堂堂楚風,好歹也是河南省正規武校的待畢業學生。昨夜隻是喝醉酒跑到校舍樓頂納涼——‘天為帳幕地為毯’地睡上一覺……這幫缺德的小子也太沒人性了,自己去做武打替身、臨時演員。連我這個醉漢也抬來劇組扮死屍掙錢?”
寒風吹過,楚風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哆嗦著想道:“不對啊!明明是夏天怎地如此之冷!天又是黑的,老子醉酒也不會醉這麼長時間吧?身份也不符啊?什麼電影會拍一個現代醉漢和一個古代人的故事?”恢複了稍許體力的他輕輕地將左手朝被壓著的“兄弟”鼻息探去……
楚風的手猛烈地彈了回來,全身驚出一身冷汗。他艱難的從“兄弟”身上挪了下去,與其並排躺著。隻見他雙腿不聽使喚地顫抖著,臉上的表情也開始僵硬了,麵部更是抽搐起來。也許這就是害怕!雖然是練武的,但像他們這種90後也沒見過幾個死人啊!
恐懼、寒冷、哆嗦……楚風終於抬起半邊身子看到了周圍的情景。火燒在帳蓬上是真的!燒在死屍身上也是真的!橫七豎八幾百具屍體全是真的!冷的不行也是真的!遠處幾萬兵馬也都是真的……
“不是吧?這真是古代?難道老子穿越了?”楚風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發現自己的身體還是自己的,除了這身裝扮和褲兜裏的手機就別無一物了。楚風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抖動的雙手艱難地扒著“兄弟”的衣服一邊念念有辭道:“兄弟,對不住了!你反正也用不上了。借來擋擋風寒,哥到時候再燒給你啊!”
楚風剛穿好兩件上衣,便感覺到地麵微微地震動了起來。緊接著從西麵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和鐵甲摩擦聲。楚風此刻想爬起來,卻少了那麼一絲力道。求生的意念讓他清醒了起來……他不假思索地仰躺回了原位,挪過羌兵屍體蓋在自己的身上。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就連呼吸都變得很急促……隻見百餘人的騎兵進入他的視線,後麵緊跟著頭戴鐵盔身著鐵甲的士兵。他們手中舉著長槍巨盾,同時迎風招展、獵獵作響的大旗上麵分別寫著:“韓”“邊”“北宮”“李”。
“給我四處察看清楚,看有沒有其它發現?給我搜仔細了,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奸細!”一個長相粗獷的中年將軍用漢語朗聲說道。
這顯然是這支軍隊的頭領級人物及所帶的親衛。隻見士兵們兩人一組將燒焦的、沒燒焦的屍體彙集到一起。
突然,一聲聲鼓聲打破了這黑夜的寧靜。隻見一個脖子上係著羊毛繩祭司模樣的人搖頭晃腦,手舞足蹈地擊打著羊皮鼓。後麵兩個民夫竟拉過一隻羊當場宰殺起來……祭司對著剛宰殺的羊又是一番做作……像是裝作在與天神溝通一樣,似乎在進行某種儀式。
兩個士兵也抬走了他的“屏障”,楚風慌忙的閉上眼睛。同時,另兩名士兵走了過來,一人抬腳一人抓住楚風的手,朝屍體堆放處恭身移去。還沒等他的“屍體”到位,一聲“點火”的命令傳入楚風的耳內。原來這是羌族的火葬祭天儀式!兩名士兵正要將楚風拋向火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