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麵色難看至極,良久,才發出一聲:“什麼時候的事?”
寢殿內除他之外,隻有跪著他腳下,一身將軍打扮的人,問到他問話,那人立即答道:“回官家,就在幾天前。”
趙恒聞言臉上頓時露出怒意:“既然是幾天前,為何現在才來回稟?!”
“官家恕罪,隻是官家命微臣隻許暗中窺探,因而實況並不可得知,這才……”
他“啪”的一聲拍響了椅扶,大喝道:“大膽,你個狗奴才,朕沒治你的罪你倒將責任推給朕,要不是念在你這些年鞍前馬後之功,朕立刻扒了你的皮。”
從趙恒做襄王起,將軍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將軍是個粗人,說話間並無多忌諱,這些年來從沒見他如此大動肝火,將軍不免有些膽怯,不過他知道官家之所以會這樣,不過是由於此事涉及到那人。
他立刻求饒道:“官家饒命,微臣知錯。”接著又安慰道,“依微臣看,娘娘的病也並非十分凶險,要不微臣再快馬加鞭趕回去一探究竟,也許此時娘娘早已康愈了。”
趙恒冷眼瞥了他一眼,他知道說這些無非是想安住他的心。方才他還說,鶴兒病得不輕,整個人瘦了一圈,走起路來都搖搖晃晃,也不見他熬藥,隻一味的挺著病。
他聽著心痛得滴血,恨不得立即衝過去,把她從那人手中搶回來!既然他照顧不好她,就不配擁有她。
“朕要出宮去。”他語氣決絕。
將軍嚇出一身冷汗,瞪圓了雙眼,卻如鯁在喉:“官……”
“朕已經決定了。”他道。
將軍了解他,他已經這樣說那就代表無人可勸得住了,隻好道:“什麼時候?”
“就今晚。”
將軍聞言一哆嗦:“如何出?”
“這也要來問朕,朕留你何用?”趙恒說著一擺手:“你下去準備吧。”
將軍默默行禮,隻感到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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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抓了三天的藥量,君複與鶴兒兩人分食,竟也都漸漸好了起來。
這天君複去集市購買日常用度,鶴兒大病初愈,他又特地給她帶了花樣吃食回來。
鶴兒撚了一塊甜棗點心放在口中,甜潤的滋味瞬間滿足了味蕾:“真好吃。”接著又向他嘴裏塞了一塊。
君複收拾好了東西,從袖中拿出一件東西,送到她眼前:“看,這是什麼?”
隻見是一條青碧色綾帶,一般是富貴家小姐才能用得起的,自從她從宮中回來,長長的秀發隻用一條素布隨意地係在腦後。
她驚喜的眼前一亮,卻又隨即黯淡下來:“林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根本不在意這些。”
“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如果她愛慕榮華富貴,如今也不會在這裏和他一起受苦,隻是他不想太過虧待她,哪有女兒不愛紅妝,他不想她僅有的一次青春留下太多遺憾。
“那你還……我們攢下的那些錢夠一年用度已經難得了,更何況今年的杏子賣出的不多。”
這時,小小美扭著屁股走進門來,鶴兒見它“噗嗤”一笑:“這小東西定是聞著香味來的。”說著一把將她撈起,放在自己膝蓋上,捏了些點心碎末在手心喂它吃著。
君複微微一笑,轉身去她房裏取來梳子和小鏡:“我來替你梳頭。”
鶴兒詫異地看了眼他,君複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由得笑了:“放心,我可不會插些花兒草兒的。”
鶴兒也笑容燦爛,衝他點頭:“好。”說著解開了自己的長發。
她一頭秀發烏黑油亮,柔順得讓人有些拿握不住。他輕輕地一下下梳下,梳子在她頭發上絲毫不做停留,一路到底,幽幽的香氣自她發間飄出,直叫人心醉不已。
他正要將那青綾帶係上去,忽聽院中一陣鶴唳,小靈小雪的叫聲此起彼伏,他知道這種叫法就是有人來了。
望向窗外,隻見兩個人影正在大門前向裏觀望,他立刻轉身迎出去,微微側頭對她低語道:“我出去瞧瞧,你待在這兒。”
君複出門,隻見大門口站著這兩人皆一身商人打扮,他問道:“小院地處偏僻,不知二位到此,有何貴幹?”
其中一個訕笑了兩聲道:“打擾了,敢問這位公子,這裏可有杏子賣?我等是藥材商人,如今急需大量的杏子。”他指了指地上的布袋子,“我們可以拿這些藥材作交換。”
“這杏子是最尋常的藥物,你們何故路遠迢迢來此尋求?又怎知此處有我這樁人家?”
君複說著打量著他身後另一位商人,那人頭上戴著草帽,遮住了臉麵無法看到,始終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