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祿之邁出一步,彎腰頷首,款款而談道。
他接著又說道:“劉老將軍雖是戰功累累,如今已成傳奇人物,其事跡流傳於市井,無可否認那已成為曆史,為了大宋的繁榮長安,還要念及眼前為好。劉皇後久臥病榻,為人固然賢良淑德,卻與大宋繁盛社稷相悖,微臣鬥膽請官家衡量利弊。”
方才那老臣氣得胡須飄飛,年紀大了身子不硬朗,直抖得厲害,隻叫道:“你少在官家麵前危言聳聽,皇後斷斷不能廢!”他又麵向趙恒,滿是皺紋的臉上一片忠誠:“官家,我朝沒有廢後的先例啊,況且老臣們心中也沒有可以擔此重任的第二人選。”
見他氣的渾身發抖,汪祿之不禁覺得可笑。蘇貴妃的父親蘇少保一案時他岌岌可危,他曾嚐試過搭與援手,可沒想到還是無路可行,在關鍵時刻他便中途放手,及時抽身,擅於輾轉的他最終才得以全身而退。
如今他看著這幾個死腦筋的大臣真是如同瞧猴子一般,真真的可笑至極。
這時他說道:“蔡大人此話言重了,依微臣之見,如今的謝貴妃打理後宮已有不短十日,而後宮大小事宜無一不是井然有序,一片祥和之景。謝貴妃為人嫻靜禮德,謙謹和氣,處事公道明理。謝貴妃如此年輕有為實屬難得,乃是天降皇後,不二人選。”
聞言,謝寧漪的父親謝大人從人群中邁步走出,恭恭敬敬向台基之上行了禮後道:“承蒙汪大人抬愛,隻是小女並無皇後之才德,還望官家與眾位大人們莫要寄予此等厚望才好。”他說得戰戰兢兢,逼真至極。
趙恒雙唇緊閉,一言不發,隻冷眼看著殿下這些人唇槍舌戰。
汪祿之對謝大人道:“還請謝大人莫要過謙,謝貴妃的德行之賢良大家有目共睹,國母之位非她莫屬啊。”他又轉向趙恒:“微臣敢請官家早做決斷,劉皇後鳳體違和,由此一來也好妥善養息。”
蔡大人氣得麵色紅漲,血氣上湧,粗重的喘息著,吼了句:“住口——謝貴妃年紀尚輕,難當重任,皇後絕不能廢!”
趙恒麵色如常,卻平靜的可怕,他依舊一言不發看著殿下眾臣。大臣們這才漸漸意識到了什麼,皆退回了原位,不敢再言語一句。
良久,他嘴角隱隱上翹,隻輕輕吐出兩個字:“精彩。”
眾大臣聞言皆臉色大變,齊刷刷跪倒在地,齊呼:“官家息怒——”
他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目光冷酷,“哼”地發出一聲冷笑:“你們這是怎麼了?剛剛不還相互爭執不讓,怎麼一下子這樣齊數了?”
他們個個心驚膽戰,齊呼道:“望官家恕罪——”
他道:“你們做得戲比那戲子都真,何故停下,朕還未曾看夠呢?”
蔡大人激動得雙眼淚汪汪,哭腔道:“官家英明。”
汪祿之麵色鐵青跪著一旁,絲毫不敢抬起頭來,渾身瑟瑟發抖。謝貴妃是個心氣極高的女人,代掌鳳印終究不如握在自己手中踏實,覬覦後位已久的她暗地裏一直在謀劃著這件事。她的父親謝大人是朝中二品右太傳,地位雖不太高,卻有貴妃女兒撐腰,暗地裏沒少幫女兒拉攏前朝官員。
大臣們多數為中立態度,而像蔡大人這種頑固不化的老臣則擺明立場堅持擁護劉皇後,對私下結黨一事反對至極。而像他汪祿之這種站出來進諫官家廢後,另立新後的也不多。
他知道這是個風險極大的做法,結黨營私向來都是皇家官場的禁忌,曆朝曆代的皇帝無不痛恨至極,一旦事情敗露,結局注定很慘。同時這也是個很有誘惑的東西,隻要成功,謝貴妃成功坐上了皇後之位,那他就是功不可沒,最後必然虧待不了他。
如今看來,是第一種結果啊!
趙恒微微眯了眯雙眼道:“汪愛卿,朕還未聽夠你的話,繼續說。”
汪祿之戰戰兢兢近前行禮,心中快速斟酌對策,隻聽他恭恭敬敬道:“官家英明無雙,微臣一心為大宋江山社稷著想,為官家甘願肝腦塗地,微臣一片赤誠,絕無二心,望官家明鑒。”
對於大臣們拉幫結派這一事趙恒心中早有知曉,隻是一直抓不到證據,再加上這種事牽扯眾多,瓜葛紛亂,他也無法做到完全杜絕,因此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計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