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得他的心跳聲,一臉滿足的幸福:“足夠了。”
她的病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當然知道無論怎樣的神醫對她這樣拒絕用藥的病人都是無可奈何的,不過他能這樣說,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她奢求向來不多,隻要他每日來看她一眼就好,哪怕沒時間與她說話。
“朕要你好好活著,畢竟,朕身邊的人已經少了太多……”他輕輕握住她微涼的手。
她淡淡彎起嘴角:“官家身邊的人怎有短缺的道理,不久前貴妃娘娘還為官家晉封了多位新人,其實官家覺得缺少了,隻是官家心裏卻少了……”
他握著她的手,漸漸鬆了:“你累了,身子病了就該多休息,朕還有國事處理。”說著便扶起她的身子。
胡璃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道:“官家,不要急著走……再陪陪璃兒吧,我隻覺得身子好久都沒有今日這般輕鬆了。”
她拉著他的手不肯鬆開,眼中含著淚花,繼續乞求著。
他瞧著於心不忍,隻好留下多陪她些時辰,謝寧漪見狀便去安排午膳。
她靜靜地伏在他的胸膛上,細數著他每一次心跳,一下,兩下……她的神情是那樣的滿足與陶醉,仿佛聽到了世上最美妙的樂曲。
他胸膛的溫度讓她著實舍不得離開,如果可以和他一起化作石雕該有多好,他再也不會離她而去,她就可以永遠這般依偎在他的身邊。
“璃兒,你身子虛弱,還是多休息的好,朕也該去處理國事了。”他說著手搭在她的削肩上,欲將她扶起,可胡璃似乎依舊沒有起身的打算。
溫熱的淚從胡璃凹陷的眼眶中簌簌落下,心中淒涼無比,如果她是那人,他還會忍心離去嗎?隻恨自己無法擁有那樣的福氣,不是她,而是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曾擁有……
他見到一連串的水滴摔入他冥青色繡龍長袍中,心中驀然一皺,低頭看向她,輕聲問:“璃兒……?”
她這才緩過神來,忙用衣袖拭去臉上的淚花,她最怕他見到自己卸了胭脂水粉後的憔悴之態,口中幽幽道:“沒什麼,隻是……”
她不由得再次莞爾笑著:“隻是,璃兒好嫉妒她……官家知道嗎?璃兒曾經幻想過多次,如果能做一天她該有多好……”
聞言,趙恒心中悵然,一時間那些有關她的種種過往,再次浮現在眼前……
初次見她,她跪在青石板路上,秀發鬆垮,發絲飄蕩,外衣滑落過肩似不自知,膚如白瓷又染了桃色,雪峰微露一起一伏。
當時他立刻被她吸引,不置可否,他傾心於她的美麗,並產生想要占有的衝動。
後來,他接近她,了解她,卻不知自己正在與危險靠近,一種讓他失去理智,偏離自我,無法回頭的危險。
不知從何時起,她徹底占據了他的心,使之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他的妃子很多,然而心上人卻隻有一個。
人生向來沒有回頭路,何必談懊悔,如若真的可以重新開過,他還是要遇見她,隻是這一次,他一定搶先一步成為她愛的人。
他忽覺懷中的玉體漸漸加重了,整副身子完全抵在他的身上,毫無支撐感。
長袍上她的眼淚漸漸冷卻,涼的他心頭冰涼如霜。
“璃兒!”他立刻扶起她的身體,隻見她麵色透過胭脂紅泛著慘白色,幽青的眼眶內雙眼閉著,朦朧睫毛上的淚痕依稀可見,整個人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璃兒!!——”他大吼一聲,滿眼猩紅。
盡管沒有愛,卻有情,更何況他不知從何時起竟變得這般戀舊,不情願身邊有誰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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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日涼比一日,所幸竹屋建造的嚴密,鶴兒換上了冬衣後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這天清晨,鶴兒醒來。四處找不見君複,最後發現他蹲在竹籬外,看著地上什麼。
他在看螞蟻搬家不成?
鶴兒走近他也蹲了下來,發現地麵上有一些奇怪的斑駁的痕跡,很難判斷出是什麼東西造成的,於是問他這是什麼?他竟看得如此癡迷!
隻見他表情凝重,細心的觀察的每一寸痕跡,對於她的提問他隻是搖了搖頭。
見他如此,她頓時有種不祥之感,此處偏僻近山,難道是有什麼山禽野獸昨夜失眠,於是下山閑逛了一圈?要是山貓飛禽還好說,可要是猛虎,那他們豈不是正處在危險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