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突然冒出個一心想蹦出宮的梅鶴兒,除了殺了她外,他竟然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到底是誰呢?呼風喚雨的段公公?——不,他想起來了,不過是一個替人賣命的閹人。
鶴兒注意到端盤內幾折嬌媚的櫻枌色,走近緩緩拎起來,驚得她秀口半張。隻見一條芙蓉絹紗曳地裙映入眼簾,前襟用金絲繡著數隻巧蝶,裙擺上一簇簇芙蓉嬌豔欲滴,籠上細紗,恍如隔霧觀花,多了種朦朧神秘之美。
腰間垂著的碧湖色腰帶上綴著瑩白的珍珠,耀眼奪目。衣領處完美精致,翹度弧度已是最佳。肥瘦正中的袖口繡著一圈迷離碎花,與整條舞群配合得恰到好處。手摸上這料子,如同撫摸著動物細嫩的羽毛一樣,柔滑軟腴,不再舍得將手移開。
這簡直不是凡間之物,鶴兒愛不釋手。她雖不向往金銀珠玉,卻唯獨鍾情於舞衣,這大概是每個舞者的通病吧。
鶴兒試了試,正合適。接著她將舞衣小心翼翼折起來放進自己的包袱,順手隨意抽出一件衣裳準備明日穿。區區殿選穿它豈不浪費,她要帶出宮,穿給林大哥看。
這個夜晚,大多數良家子房內都亮著燈。
鶴兒也是,她在房內無聊至極。旁邊房間的良家子彈了一下午的琴,還在繼續,她都背得出樂譜了。謝寧漪在練習作畫,她也不能去打擾人家。好煩啊!
出去走走?
她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興奮,可是大殿有人看守怎麼出去啊?……哦,有了!
鶴兒靈活地翻過後窗,這個“門”困得住大家閨秀,卻困不住她梅鶴兒。
晚上的皇宮很美,少了太陽下的輝宏耀眼、威嚴氣勢;月光下更顯得燈火璀璨、靜謐安詳。鶴兒沿著宮路漫不經心地走著,空氣有些潮濕,但呼吸起來很清爽。
走了很遠,她遠遠望見前方一大片白色潺動,如從天而降的一大塊純布蓋於此地。鶴兒快步走過去,漸行漸近,風中送來淡淡香氣,若有若無。
原來是一大片池塘,顧盼左右,花香來於這幾株花開正豔的海棠,宮中景色還是不錯的。
就在這時,她忽聽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四五個人的樣子,應該是巡衛。鶴兒迅速跑向不遠處的假山,藏於一塊山壁後。
聽著腳步愈來愈近,又漸行漸遠。鶴兒鬆了口氣正欲走出來,隱約聽到假山內層有聲音。鶴兒出於好奇,悄聲走向內層。
這座假山共有五五層,由內而外山壁高度依次降低。聲音漸漸清晰,好似一男一女,不會在私會吧?
鶴兒小心翼翼偏著頭看向最裏層,眼前一幕驚得她她一身冷汗——個太監和一個宮女抱在了一起,年輕的宮女手拿著一個挑線如意結葫蘆形玉佩,一臉幸福的嬌羞:“這麼好的物件,怎麼也不自個兒留著。”
似曾相識的撕布嗓音響起:“再好的東西,不送給你,也顯不出它的價值。”
難聽到她想哭的嗓音,莫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