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想到,她鬆了口後剛把口中血水吐盡,瘋婆子們立刻變了臉色。這回換到她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了。
又是一頓掐打折磨,鶴兒幾乎沒有還手的機會,更沒有力氣。到後來見她一動不動了,她們才停手。
鶴兒被她們翻下床榻,就地癱倒,再也連爬起來,頭也暈暈乎乎,意識迷離。
恍惚間,她再次想起了那人,懷念起那一襲白衣,回憶起當初的相遇。
那時是十三年前的事了,她偷跑出“不眠閣”在山間練舞,那個痛苦的滋味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體會,也是每個舞者必須經曆的關卡。
對於她來說,他意外的闖入使得那段艱難的時光變得輕鬆了許多。每個人都難以忘記生命中最苦難的日子,而那個陪你度過苦難日子的人更是記憶至深猶如刻在了心頭。
她對那時他的樣子仍記憶猶新,他麵容俊朗逸美、身形瀟灑挺直。身著白色長衫,腰間別著一隻竹笛。
他的竹笛是有魔力的,她一直都這樣認為。不然怎麼解釋,她聽到他的笛聲後苦痛就緩解了一半。
現在依然可以清晰記得,他的笛音甘怡如澧,淒雅若秋,入骨入心,嫋嫋盤旋。恍如一隻無形的手伸進她幼小、飽受苦痛而顫抖的體內,輕柔的愛撫著她的心,使之果敢堅強。
他說,她能聽懂他的笛音,她自己也不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她也是直到那天才發現自己竟有這等本事,之前在“不眠閣”從未有過。後來她又發現,自己隻能聽懂他的心事。
那一刻,她看到他笑了,他的笑容幹淨的猶如甘泉,恬淡的勝過皎月,是她見過男子中最舒服好看的的笑容……
黃昏時分,她被他從枝椏處“解救”了下來,她立刻癱坐在了地上,兩條腿皆僵硬麻木,好像不再是她的。
他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上來,我背你回家!”
她有些吃驚,猶豫地爬上了他的背,他起身穩穩地朝集市走去。
背上的她有種說不出的喜悅,第一次體會到了背的含義,她從未見過父母,沒有被父親乃至其他男子背過,她從不知道一個人的背上可以如此溫暖舒適。
突然,她眼角掃過一個令她十分不愉快的一幕她立刻叫道:“停一下,林大哥,你看!”
他朝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隻被蜘蛛網困住蝴蝶,正痛苦無力的掙紮著,平靜地說道:“想救它?”
她一個勁的點頭,非常堅決:“恩。”
他把她的小身體向上托了托:“倘若你救了它,蜘蛛就要挨餓了。”
她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沉思了一會,越發堅定的說:“那就讓蜘蛛先餓一個晚吧,總之一定要救她。”
他不解:“為何?”
“鸝兒姐姐說過蝴蝶是美麗的精靈,但生命卻非常短暫,這麼美又這麼短的生命怎麼能被困在這呢?她一定傷心極了,她在想,還不如被立刻吃掉!”
“哦?寧可盡快死去,也不能辜負美麗?”
“對,要麼美麗的活,要麼痛快的死,絕不要忍受,絕不能沒有自由。”
她這話說完,發現他不再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她,若有所思卻不知在想什麼。
最終他們一起解救了那隻美麗的精靈。
後來他隨她來到“不眠閣”。
接下來的十餘天裏,白天有他相陪去山間習舞,晚間同他談天說地、作曲編舞。趴在草地上吃烤紅薯、坐在屋頂吹晚風、早起爬到山頂等日出、夜半收集花瓣上的露珠(用於泡茶)……
漸漸地,她發現的身體已經適應了舞蹈的各種身形變化,遊刃自如,再無痛苦感。
終於等到這一天,可他卻說他有事該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