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覺得懷中硬邦邦的銀子越發燙人起來,燙的她不得不放手。於是她把銀子放在圓桌上向他推過去,意在表明這銀子我不要了,喜歡的話布袋也可以給你,放我走吧!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他有反應,鶴兒心中一動,看來他得先發製人才行,於是起身便向房門跑去。
剛跑了一半,身後的汪祿之終於有了反應,伸出一隻手道:“姑娘請留步。”他對她倒是十分客氣。
鶴兒真的沒有繼續跑路,不是不想,而是她看到了門外有兩個魁梧的身影,立於左右,甚至有種關門打狗的架勢。
她的心直直的沉了下去,原來這個人想對她……唉,真不要臉,一把年紀了……
她早該想到的,縣令什麼時候做過好人,那白銀隻是誘餌,專釣願者上鉤之人。如今上了賊船,恐怕再難回頭。
平日裏,她的兩位中姐姐總說她性子太過剛烈,惹人牽掛。今日她便一反常態,試著如她們所期望的那般溫婉一下,或許真會有什麼出乎意料的效果。
想到這兒,她轉身誠懇說道:“大人,民女隻是鄉野村姑,粗陋貪財,怎能入大人您的眼,還望大人高抬貴手。”縣令不惜用三百兩為他“釣魚”,那麼此人必然來頭不小。
汪祿之看著鶴兒出了會兒神,才緩緩說道:“你很聰明,開口便呼大人,想你定是猜出了本官的身份。可其他地方說的卻不對,首先,若連姑娘這般姿貌都稱作‘粗野’,那天下孰能譽作美人?其次,姑娘論樣貌才華皆舉世無雙,絕非本官消受得了的,姑娘多慮了。”他撚著胡須道。
鶴兒見他有自知之明,她稍作安心,不過心中更是疑惑,他示意她坐下,她自知難以逃脫故又坐回原位,聽他繼續說下去。
“本官早就聞說揚州多出美人,如今一見姑娘果然不同凡響,何不順應天意,即日便作良家子送入宮中,你意下如何?”
“入宮?”鶴兒驚嚇的再次站了起來。這真是才脫險境又入虎穴啊!
戲文裏哪個不說曆朝曆代後宮裏的勾心鬥角事,鵲兒姐姐也說過那種地方不是人待的。她一去,恐怕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一塊。
“正是,像姑娘這般奇女子辱沒於市井,豈不天大可惜!”他說的理所當然。
“沒什麼可惜的,我命如此!”
“隨我入宮,便可改變命運。”他的眼神似在看她,又像穿過了她落在某個場景上,從他向往的神情中可得看得出那是個滿是“利益”的地方。
“可是我,出身低賤,不能入宮的。”她口中雖說如是,但心底卻不曾看低過自己半分。
“向來英雄不問出處,況且隻要你應下,本官自有辦法。”他撚著胡須,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貧民人家從未受過任何詩書教誨,品性粗俗,受不了寵的。”她繼續耐著性子“溫婉”著。
“但你舞姿精妙,歌喉迷人,‘一技壓群芳’就足矣,畢竟人無完人,最重要的是,你眼中有種獨特的神韻,實屬難得。”沒想到他比她還要“溫婉”。
“什麼神韻,我可沒有那好東西。而且我總愛生禍,進宮後若闖了亂子,豈不連累您啊!”
“無妨,剛入宮你也闖不出什麼大禍,畢竟小蝦米翻不起大浪來;等你受聖上寵幸後,每天想的就是如何爭寵奪愛,捍固地位,哪有時間闖禍。”
看他說得一本正經,鶴兒隻覺心中氣憤,還小蝦米?真是可惡,你才是小蝦米!
“捍固地位?在說大人您自己吧,想著我以後做了娘娘,幫您寬大官路財路!莫說我不會進宮,哪怕進了宮也不會讓您的‘願望’得逞。”她眼中泛著尖銳的光。
他不但不生氣,反而捋著山羊胡,狡黠一笑:“你會的。”
“嗬,你倒懂得安慰自己。”鶴兒隻覺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