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縣令府邸後園裏搭著數階高的舞台,箜篌悠悠,曲聲蕩蕩。無數姿容嬌俏,長發輕垂,濃妝麗服的女子,一個接一個陸續湧上舞台,載歌載舞。
每一個都有這極嫵媚的容顏,極婀娜的身姿,極柔婉的眼波。可謂千般旖旎,萬種風情。
四麵長廊裏擠滿了府內的家眷及下人,時而交頭接耳,時而鼓掌喝彩。
這是本府縣官突然操辦起一場技藝大賽,也不知何故,突然出一百兩的高價作為對獲勝者的獎賞,因此本地凡有一技之長的女子,今日俱各盛裝而來,台上妖嬈不絕,台下水泄不通。
對麵高閣二樓廊上設著宴桌、茶果,上首位置上坐著的是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約莫逾立之年,縣令將他待若上賓。
此時縣令親自斟上一盞茶,恭敬地舉過頭頂,誠惶誠恐供上去:“大人,下官府中茶水粗淡,還望大人莫要嫌棄。”
對於眼前這位來自皇城汴京的上官汪大人,縣令絲毫不敢怠慢,幾日以來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諂媚討好他。
汪祿之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冷眼望著圓台上爭奇鬥豔的女子,縣令也望過去,道:“大人,您看這些女子中,哪個還過得去?”
汪祿之眉頭微皺,略微搖頭,緩緩端過茶盞,蕩了蕩茶水小啜一口,並不說話。
縣令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側頭令小廝:“去!把湘月樓、醉夢樓、含春摟、花享樓的頭牌統統傳來。”
小廝並不行動,為難道:“老爺,那幾位姑娘早就下來了,您沒見?”
縣令的心思全放在觀察汪大人的臉色上,並不曾留意,小廝一提醒,他方想起來,自己早把幾個能歌善舞的都安排在了最前麵。這卻如何是好?
再看向汪大人,隻見他身體微微斜靠,已是疲憊之態。
可是此時台上正舞的恰是縣令安排的重頭戲,西域胡舞,舞台上的舞姬都是他重金從西域請來的,個個高鼻深目,麵容美豔,半幅肚兜僅遮酥乳,腰間一轉兒小亮片,媚舞間那亮片的光芒耀在汪大人的臉上,他卻依舊不為所動。
縣令又用袖子試了一把汗,再次擺手喚來小廝:“去把城南茶館的梅鶴兒叫來……哦不!請來!”
小廝立時皺起眉頭:“老爺,那姑娘美是美,隻是這性子……就怕衝撞了大人。”
縣令顧不得那些:“她還沒那個膽子。速將她傳來,快去快去!”
小廝旋去即返,卻沒能把梅鶴兒帶來,為難道:“老爺,那梅鶴兒說,館中尚有茶客,不便離身。”
他臉色大變:“賤民,敢違抗本官的命令,看我……”他如今還真的不能把她如何,目前“火情”危急,她可是他最後一口希望之井,“耽誤那處爛生意,本官雙倍賠給她就是,你再去,招不來她你也別回來了。”
許久竟不見小廝回來,縣令心中微微不安,再催人去請,也是一個人回來:“那梅姑娘說,近日茶館銀錢吃緊,她……她要……銀子。”
縣令已是大怒:“她敢威脅本官?!”再看看汪大人,又不得不將怒火壓下:“說!要多少?”
“她……她要……三百兩。”
縣令又驚又怒:“什麼?!”
豈料小廝還未說完:“而且這就得送去,不見銀子她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