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愛管閑事,可心胸不錯,若是能和他結為朋友,那她在這京都之中,也就不會如此孤立無援了。
至於懷郡王......
她總覺得不能過多相處,像他這種不惹塵埃的男子,不能和她有太多牽連,否則,那將是她一輩子也償還不了的債。
閻嬤嬤已死,她也不必再學規矩,案子也已結,這一風波過去,想必她也不會在宮中呆太久。
該做的事情,就應該馬上行動了。
午夜,森嚴的皇宮再度沉寂下來。
在繁華的宮殿群旁,一排簡陋、低矮卻嚴密的房屋中,掛著一兩盞昏沉的油紙燈籠。
燈籠下,擺放了數不清的大木盆,大木盆中堆著小山高的衣物。
在密密麻麻的大木盆中間,一個身子柔弱纖長,身著布衣的年輕女子,正在仔細地熬夜洗衣,隻是她的裙擺下,似乎還有斑斑血跡滲出。
此人,正是被貶浣衣局,遭受了五十大板的秀女鬱詩瀅。
她有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伸手正要去拿木盆裏的衣物,卻突然看到了一雙腳。
她立刻抬頭一看,竟然看到了韓雲綺,她訝然道:“怎麼是你?”
韓雲綺身著一身黑衣,悄然避過巡邏的侍衛,根據幾日的觀察,她早已對皇宮布局了如執掌。
要找到這浣衣局來,更是易如反掌。
她微微揚起唇角,“怎麼,不歡迎?”
鬱詩瀅苦苦一笑,“百裏公子從不平白救人,他能出言相救,想必是你交代他這麼做的,詩瀅又怎敢不歡迎自己的救命恩人?”
韓雲綺想救鬱詩瀅不假,可她卻從未交代過百裏華卿。
百裏華卿又豈會聽令於人,他對她的寵愛,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
他救鬱詩瀅,也許是想著自己人證都做了,索性順手再幫她一把而已。
“我救了你,同樣也害了你,不是嗎?”韓雲綺沒有多說廢話,而是淡淡反問道。
“害了我?”鬱詩瀅蒼涼一笑,“不,你沒有害我,三公主更加沒有害我。”
韓雲綺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鬱詩瀅仿佛看透了一切,緩緩道:“害了我的,是我自己的愚蠢。我識人不淑,選錯同盟,我與虎謀皮,又缺乏遠見,自以為是,有野心,卻又智謀不足。如今我落得如此淒慘下場,都是我咎由自取,活該如此。”
第一眼見到這個秀女,韓雲綺就沒有看錯。
如今,她這番言辭,不偏不激,沉穩老練,確實成長了許多。
韓雲綺垂眸看向她,淡淡道:“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願意追隨我?”
鬱詩瀅一驚,當即抬頭對上她的雙眼,看到她眼中的堅定和真誠,她笑了,“詩瀅何德何能,能得韓小姐如此在意?”
韓雲綺微彎唇角,回道:“因為你我同命相憐,加上你又是後宮女子,更是三公主身邊的人。”
鬱詩瀅瞬間了悟。
這韓雲綺雖然得百裏公子的維護,可三公主、韓雪姿和呂治一日不除,她的日子就一日難得安寧。
自己深居後宮,更是貼身追隨三公主,要想得到什麼消息,非常便捷。
很快,她就想通了其中的厲害關係,沉聲問道:“你是想要我在後宮,同你裏應外合,共同對抗三公主一夥?”
“你很聰明,可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韓雲綺不置可否,隻繼續道,“經過昨夜風波,想必她們很快就會加大籌碼。”
鬱詩瀅當即會意,“你的意思是,她們會引出另一尊大佛?”
韓雲綺冷冷勾唇,默認了。
“同我合作,你怕了嗎?”她笑著問鬱詩瀅。
鬱詩瀅聞言,忽而搖著頭笑了,“如今我已生不如死,還有什麼好怕的?同你拚上一拚,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隻是我不明白,我不過一介罪女,自身都難保,還如何助你?”
“想要脫離浣衣局,不過是輕而易舉的小事。”韓雲綺淡淡道。
鬱詩瀅一驚,“那我要如何做?”
韓雲綺看向朗朗夜空,紅唇微啟,“我自有辦法。”
翌日。
宮中繁花似錦,鳥語花香,雅致清靜。
如果沒有某些人和事,韓雲綺在後宮裏的日子還不錯,比韓府要好上許多倍。
這日清晨,韓雲綺早早便起來了,用過早飯後,準備繼續畫圖。
這時,鬱修進來稟告道:“大小姐,懷郡王來了,正候在夜央殿外。”
懷郡王?
他來做什麼?
韓雲綺微一思索,很快回道:“請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