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道不知不覺中以這種無理的理由就被大白恨上了。往後的歲月裏,少年每每回想此時,都恨不得將自己的手腳捆起來,打死也不到靈溪村裏來了。
少年行完禮,對卿雲月道,“姑娘可方便跟我到一旁說話?”
“可以。”卿雲月心下正有此意,抬步跟著少年走了。
大白本來想跟去的,結果被卿雲月叫住,留了下來。
大白嘟著嘴兒,腳尖在地上搓啊搓啊,就差沒能搓個坑兒出來。
走到一邊,少年立即開口問道:“你可有什麼懷疑的人?”
“為何這麼問?”卿雲月看著他,十八九歲的少年,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更何況剛剛做上縣太爺,新官上任三把火。卿雲月想看看,這位年輕的縣太爺,是昏,是明?
“做個參考。”少年說道,“作為受害者家屬,雖然話不可盡心,但是有可能可以從她口中聽到線索。”
“哦,”卿雲月點了點頭,笑道,“可我覺得每個人都有可能哎。”
“所以你不知道誰是凶手?”
卿雲月搖了搖頭。不是她不幫忙,而是醒來之後,接受的都是原主的主觀感覺和記憶。原主那樣懦弱的人,覺得整個村子裏的人對他們都是好的,包括明明他們已經快要餓死,還不斷地從她家裏揩油水的二嬸。這樣的印象,完全做不得參考。
至於她醒來之後,跟村裏的人交際並不深。交惡了一個胡嬸,但這也是因為胡嬸失去孩子之後,她救醒雲修的事情,跟四五年前父母的死亡並沒什麼關係。再然後就是去縣衙裏的一係列事情,昨日才剛剛回來,哪裏能有什麼參考意見?
“在下劉子璿,那這幾日子璿就要多多叨擾小姐了。”少年對著卿雲月拱手一禮。
“可我家沒空餘的地方住人了。”卿雲月眨了眨眼睛,這村莊裏並無客棧驛館,往返鎮上和村裏又太耗費時間,最好的辦法就是找戶農家暫且住住,方便查案。一般來說,兩具屍體很有可能是卿雲月的父母,那縣太爺到卿雲月家裏居住也是理所應當。
“呃……”少年一時無言,沒想到卿雲月拒絕得這麼幹脆。他出門時,毅然不是跟他說鄉下人都把縣官當成天神一樣的存在的麼?哪有人這麼對待天神的?
“村裏有個祠堂,不如你住那裏去?”卿雲月提議。
……
真將他當成天神要供起來了啊?
不過祠堂是供奉神仙和牌位的地方。住進去是對仙靈的不敬,她不介意,他還介意呢!
不遠處有些響動,劉子璿連忙往響動聲音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大白偷偷地躲在牆角邊上往這邊探望著。
好吧,他怎麼就忘了這尊大神?有這位在,他要是敢住進去,半夜裏身首異處都不帶有人過問的。
劉子璿無奈,跟卿雲月道了句告辭就去找裏正要住處去了。在裏正麵前,劉子璿總算有了點當縣官的感覺。
看著劉子璿離去,卿雲月對著大白招了招手,大白開心地跑了過來。
為嘛有種遛狗的感覺?
“大白,你剛剛躲在那裏做什麼?”卿雲月問道。
“娘子,吃。”大白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討好地捧來一個碗。碗裏裝著個大泥球。
“……”這貨腦子裏難道進泥了?不過一瞬間,卿雲月突然想到了昨夜埋在火堆下的叫花雞,這才想起來。本來她是打算昨天晚些時候拿出來給雲修幾人吃的,結果後來發生了這麼些事情,也就給忘記了。
這會兒大白將這叫花雞碰到麵前,她才想起來。不過叫花雞就是要借著餘溫吃才有味道,現在沒了溫度,也就隻能再熱熱了。口感雖說差些,但她不挑。
村尾的人群也已經散去,如今再守在這裏已經沒什麼意思了。
卿雲月回到家裏,拿著裹著叫花雞的泥土整個兒地扔進了灶裏,順便燒了鍋水,準備晚上洗澡用。
大白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沒有多說一句話。然後就蹲在灶子前傻傻地守著那隻叫花雞。卿雲月則是到屋子裏收拾去了。
“娘子,它不會被燒焦嗎?”
“外麵有泥裹著,不會的。”
“娘子,為什麼要用泥裹著啊,那會不會吃得滿嘴是泥?”
“不會,泥土燒幹了,一掰就掉了。”
“娘子,什麼時候燒好啊?”
“一會熱透了,把裏麵的油水融化了就好。”
“娘子……”
“你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