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社會圈(1 / 3)

第三章 社會圈

凡事還是要淡定

2013年年底,我坐火車回到了東北,一路上玩著手機,還沒看幾眼書呢,省城就到了。這裏是我念大學的地方,朋友很多,加上微信又不替你保密,所以應酬是免不了的。中午和同窗在錦州燒烤小坐,隨著啤酒瓶的增加,人也見多起來,聊著聊著就到了下午五點。

晚上在一家大廈小聚,一張大圓桌圍坐了二十一人,除了我是小學弟,其他人都是高兩屆的師兄師姐。大家一一報過名字,發現彼此的變化都很大,令我萬分感慨,歲月真是把又亮又快的殺豬刀。在座的基本都是官場、商場和學院的當家人,說話有底氣,但都隻是嘮些家常。在老同學麵前,不管你多成功,誰端著,誰傻冒。

散了以後,我陪海外回來的大哥去歌廳坐了會兒。這歌廳雖然號稱最高檔,其實也就是北京二檔的水平,三檔的收費。說起來,這一路總像有點兒不對勁,聞著有股晦氣的味道。果不其然,大哥有早休息的習慣,我趕緊去買單,就覺得剛刷完卡一轉臉的功夫,身份證和銀行卡就不見了。於是發動群眾一起幫忙,結果影子都沒見到。

本來還約好了另外一個人,因為沒有身份證,隻好住在妹妹那兒。第二天,我過去把正事兒談完,怎麼也不肯吃飯,想回去補補覺,嘿,又把剛在香港配的眼鏡,丟到出租車的前麵了。我心裏琢磨,今兒個還真是邪啊。到了晚上,用得十分順手的一把刮胡刀,也跟著神秘失蹤了。

這些年來,好像一到某種時候,總有一陣子會丟三落四,不是在好事兒出現之前,就是在好事出現之後。這回算是之後吧。我隻好像阿Q一樣地自我安慰一下,不過心裏仍舊不怎麼舒服,畢竟丟的都是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物件。嗨,破財免災吧。

在妹妹的家裏,我和她的師父聊了兩次,心結逐漸地打開。像我上麵所想的,不過是凡夫的念頭,很多東西隨來隨去,關鍵是心力需要集中起來,有時候心思活躍,不意味著分散,這些何嚐不是修行呢?

臨走那天,我去了火車站售票處,那裏有個公安局的窗口,報了身份證號碼以後,沒用兩分鍾就蓋了章,出了份證明,隨後很快買了動車票。另外,眼鏡的問題也解決了,本來就帶了兩副,壓根兒沒耽誤使用,何況在北京還有幾副舊的,剃須刀也是一樣。老話不是說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回到北京後的某天下午,我去公安分局取了新身份證,是按手印那種的,要不年底也得重新辦理;銀行卡更是十分鍾搞定,隻是從原來的深圳發展銀行換成了平安銀行。令我意外的是,竟然還是張白金卡。剛出銀行門口,師弟打電話說,某大網站請我做他們的專欄作家,我點頭的同時,心想,凡事還是要淡定啊。

圍著名利團團轉

小時候,我度過了許多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一個有幾十戶人家的大院子,後麵不遠處,有一條小河。夏天,我們在那裏捉蜻蜓、逮蝴蝶、抓小魚,順帶著遊泳戲耍。到了冬天,我們製作出一種冰車,坐在上麵,用兩個帶著木把的鐵條滑動,既可以比賽,也能獨自玩耍,現在想起來都開心。

還有一種遊戲特別好玩,就是抽陀螺。陀螺是木頭的,底部半圓,最下邊鑲著一顆圓圓的鐵珠,上邊貼著各種彩紙,先用手把它在冰上轉開,然後用自製的皮鞭抽動。在小河的冰麵上,我可以一鞭子抽出十幾米,那種旋轉可以呈現出多種美麗的樣子,在孩子們無憂無慮的笑聲中,轉啊轉,團團轉。

再長大一些,我喜歡放風箏。準備一種木製的轉把,用上百米的魚線一層層地纏好,再去街上買自己喜歡的風箏圖案,做成漂亮的風箏。

最常見的圖案是小燕子,也有孫悟空等人物,最貴的是蜈蚣,由十幾個風箏聯合組成。當刮風的時候,我們把風箏順風放起,然後逆風而跑,再根據風的大小,調節手上風箏的遠近。放風箏時,我們得繞開房子或樹木,圍著它們轉來轉去,生活也就這樣流水般地過去了。

進了校園,我便喜歡上了各種運動,踢球、滑冰都是我喜歡的運動項目,可我就是不愛跑步。偏偏上體育課,老師總是讓我們跑圈,圍著我心愛的足球場,一圈圈地轉,一邊氣喘籲籲,一邊想:這要是腳下有個足球就好了。從宿舍到教室,再到圖書館,看似枯燥無味,我卻在讀書和運動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我參加工作27年了,換了幾十個單位,一般都喜歡管人,而不願意被管,身邊的助手成天圍著我轉,自己也頤指氣使地感覺很神氣。隻是夜裏想起來,多少有些空虛,總覺得自己像那隻童年時的陀螺,被生活的鞭子抽來抽去,看似自由,其實不也是團團轉嗎?為了金錢而常年奔波,金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直到跟隨法師們學佛,我才真正有了些自在感,不再被貪嗔癡成天困擾。

前幾天,我看到了一則小故事,感覺很受啟發。有位年輕人到禪院拜望老法師,因為很熟,倆人一邊品茶一邊閑談。年輕人心有所想,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什麼是團團轉?”“皆因繩未斷。”法師隨口答道。一時間,年輕人竟然怔住了,陷入了長長的思考。

過了好一陣子,年輕人才說,剛才在路上的時候,看見一頭牛被繩子穿了鼻子,拴在樹上,牛兒想到旁邊的草地去吃草,卻擺脫不開,在那一個勁兒地打磨磨轉圈。年輕人想用團團轉來難為師父,沒成想法師就像親眼所見一樣,一語道破天機。法師一邊喝茶,一邊笑著說:“你問的是事,我答的是理。你問的是牛被繩縛而不得解脫,我答的是心被俗務糾纏不堪。”

是啊,世間的七情六欲,何處不是繩子呢?它牽動著我們的身與心。不斬斷貪嗔癡,永生永世都得不到解脫啊。

遼寧山東一家親

我是學宏觀經濟學的,一不小心寫起了書,多少有些誤打誤撞。前段時間,有位網友留言,說很喜歡我的寫作風格,還和朋友打賭,可以讓我為他的新書作序。像這種正能量的事情,我是不會拒絕的。一來二去地通了幾次郵件,我倆就把事情定了下來。

這位老弟叫張璋,聯係上我後,便毫不客氣地把五十篇作品都傳了過來,連自己的簡曆和住址都毫不避諱,一一寫明。我瀏覽了一遍,很是吃驚。作者不僅是中文係科班出身,還是煙台作家協會的會員。而且他的作品特別投我所好,風格隨性、筆觸幽默,連篇幅都與我的文章相近,一千來字就將事情說得很是通透。唯一不同的是,他在文字把控方麵更講究,這是我這種野路子不好比的。

我最早發表的一篇文章叫《家鄉的小河》,講1999年在北京廣濟寺聽淨慧法師開示的一件往事。稿件寄出之後,《禪》刊馬上給出了回應,刊登在了雜誌2009年的第一期上。後來,師父們說我與弘法有緣,我才利用業餘時間開始了寫作。包括博士論文和詩集在內,三年多來,我共出版了十多本書。

寫作不易,所以我格外珍惜張璋的創作發心。在時下的物欲橫流中,能靜下心來做事,本身就是一種自我實現。而且我很欣賞張璋的文章,篇篇都是發乎於心、守之於情的生活寫照,從接孩子放學到同窗的情結,從膠東的圈子到紅綠燈的議論,洋溢著濃重的齊魯味道。此外,我們能如此投緣,大概還有一層原因:我祖上也是山東人,是最早闖關東的那批,對山東人有著天然的親切感。

我的老家在遼南,家族中有一本家譜,裏麵有關於這些事情的具體記載。這本家譜中記載,家族老祖宗滕應元是山東登州府武舉,明末鎮守朝鮮半島。薩爾滸戰役之後,滕應元被皇太極極盡禮數招安。後來家族戰死了五十多人,康熙皇帝封當時的滕氏滕天成為世襲遊擊將軍。這種待遇延綿至子孫們,一直享受到民國初期。但與此同時,大清的待遇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必須娶滿族女子為妻。

所以,我們家族人員現在報戶口時,有報漢族的,也有報滿族的。“文革”期間,縣城的左鄰右舍們經常收到山東老家寄來的食物,小夥伴們經常將家裏的山東特產拿來分享。那時,吃著可口的地瓜幹、花生之類的小食品,我心想:祖宗們要是晚點來遼寧,留些近親在山東,該有多好啊!

20世紀90年代初,我負責資金工作。有位來自山東高密的張姓藥廠老板,老和我套近乎,看我喜歡舞文弄墨,就喊來發小莫言老師,一起喝酒聊天。我感覺與莫言老師脾氣很投緣。當時我還接觸過另一位西北的文學大師,多少有些對不上撇子,總覺得他的作品有股子陰氣。有次與莫老師等一幫人聊天,說起全運會足球“山東遼寧是一家,二比二平進前八”的那件事,我笑著說:

“誰讓俺們都是山東家的呢!”

罩得住的朋友

每次回沈陽,大學師兄班哥總是虛位以待,介紹一些朋友給我,都是遼沈黨政軍界的翹楚。不管認識不認識,這幫人基本都這麼開場:“我是大班的朋友……”在那個不小的圈子裏,大班是個金字招牌。我有時會背一段“班哥語錄”,顯示自己的資深背景:“好人一定要介紹給好人,不能介紹給壞人;不能把壞人介紹給好人,壞人自然會結識到其他的壞人。”

班哥語錄還有不少,比如說:“誰要裝犢子,那就滾犢子。”他高大帥氣,說話的氣場也很強大,聽起來簡單明了,品味起來卻奧妙無窮,這大概是因為他是學數學出身的吧。他還是現任遼寧周易協會的會長。記得2013年十一期間,我去瑪麗蒂姆大酒店參加他孩子的婚禮,很為這位老公公折服。

婚禮上,班哥先是談起了風水,認為有自然和人文兩種,後者對人的作用更大;接著講了一對外國老夫妻的故事。這對老夫妻一起幸福度過了八十個春秋,人們非要請教其中的奧秘,老紳士說:“忍。”人們覺得不解渴,讓其再說一句,回答:“一忍再忍!”他把故事送給自己心愛的兒子,然後大聲地問兒子應該怎麼辦?兒子一挺胸脯:“忍,忍不了,我就一忍再忍。”全場莞爾。

這位將近六十歲的老男人,現在最大的樂趣是踢毽球,他踢的是往前的進攻者,而毽球每一次進攻都得倒鉤,可以想象其高難程度,何況他還是鐵打的主力。大班俱樂部經常代表遼寧省比賽,2014年春節前,在大連的國際比賽中獲得第三名,春節過後在沈陽又打了一次巡回賽,再次名列前茅。

大班從工商局出來後,在非洲待了很長時間,尼日利亞華人商會會長劉老弟就是他的鐵杆兄弟。十年前,我們在國貿為劉老弟辦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有幾個黑人哥們,普通話說得比我還溜。有個演員在酒桌上說了一句:“人生其實就是過程,以平常心經曆不平常事。”我說自己是學禪的,所以冒昧地換了種說法:

“我們的一生,其實都是在用不平常心,經曆一些平常的事。”

上次班哥來北京,帶了一位幹過交警的朋友,說起以前的那些事,我感覺十分好笑。20世紀90年代初,省城一位老板在營口被這位交警截了,好說歹說都不行,就講自己有位哥們吹牛,說一提他準好使。交警問誰,他說:“大班。 ”交警立馬不幹了,說你靠邊靠邊,等我一會兒。老板正忐忑不安呢,交警卻換了便服趕了回來,拉著他說:“大班的哥們哪能這麼溜了,走,喝酒去!”

在場的人都笑得不行,紛紛舉杯敬班哥,看大夥這麼有心情,他自己又講了一個段子。也是在營口,他帶著花籃看病人,在醫院門口被某位交警攔住了,那人年輕特較勁兒,大班隻好用手機給局長打通電話,他愣是不接。隻好問:“你知道大班嗎?”交警說:“知道啊,在非洲呢。”大哥說:“他回來了!”交警很奇怪:“你怎麼這麼肯定?”大哥笑了:

“你看看手裏的駕駛證,不就知道了嗎。”

非你莫屬

20世紀90年代以後,大陸進入高速發展期,我身在其中,感覺有三個階段:第一是純粹的賺錢,大家都在談在哪兒可以賺錢,賺多少錢;第二是誰出了什麼問題,怎麼才能擺平?第三階段,人們變得更加平和,四處尋求好的工作,並把它當作終生的理想。

各類的電視節目很多,除了《非誠勿擾》,還有《非你莫屬》。孟非安居樂業的同時,張紹剛卻黯然離去,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也就自動斷檔了。不僅因為缺少衝突而喪失了娛樂性,更是因為越來越像一部肥皂劇。那些嘉賓們既沒有HR一樣的專業性,又不可能有老板一樣的決斷。

在任何國家,麵試這種事都是挺糾結的,它折射了生活中最殘酷的一方麵,盡管看上去很美。如果我們每一個人手上,都拿著一個放大鏡去看別人、看工作的話,你永遠不會有滿足和滿意的時候。因為世界不是以你想象的樣子來塑造的。不妨試試去了解別人或了解某個企業,也許你會有新的見解。

張紹剛或許不是一位好的主持人,但他的較勁總是以對方受益為前提,其實這是最為難能可貴的品質。他說:“每個人都希望向別人表達,但別人不接受的時候,是不是就意味著拒絕,或者說我們是錯的?也許世界上並沒有對或錯,有著太多的中間地帶。如果不能是非分明,可能所有人都需要寬容。”

在我本人的經曆裏,記得地產公司招聘那回,什麼航空航天大學、人民大學的,來了好幾十個,跟專業邊都不沾。連個前台,都好幾個本科在爭。人事部跟我彙報,我連問幾個為什麼?後來,親自麵試了那些大學生們,他們都異口同聲地回答:“房地產行業有前途。”我真的不以為然,這是時代變了嗎?

因為喜歡孟非和《非誠勿擾》,有一天忽然覺得,招聘和相親挺像的,其中的誠意無多,隻是彼此有著共同的需求。您看,孟爺爺多像個街道大媽,帶著二十四位女孩子,仿佛不是來搞對象的,而是像嶽母娘一般地品頭論足;天津台也是這樣,那些著名企業給的待遇,比公開招聘的還低,隻是為了展示自己判斷力的敏銳。

蘇東坡有回在自家花園散步,揉著肚皮問裏麵裝了什麼?丫環們倒是沒有顧忌,一個說學問、一個說詭計,隻有那位朝雲姑娘輕歎了一句:“相公是一肚皮的不合時宜。”

是啊,在一個飛速發展的時代,對個人來說,不合時宜本身,就是一種最大的悲哀。

自己對了,世道就對了

領導開車

我有位大哥1949年出生,在珍寶島自衛反擊戰時,已經做了營長,後來他被定為反革命,和軍長一起提前複員。後來好歹有了林彪的事件,他算是平了反,轉到了省城一家駕校當校長。當初跟他談的時候,是副校長,他卻死活不幹,號稱這輩子隻幹正職,絕不做副的。

我倆後來成了大學同學,有時吃飯啥的,都是他買單,路上醉醺醺地碰到車,他隻要一招手,十有八九會停下來,司機很熱情地問:“校長,您去哪兒?”他倒不在乎這個,隻是覺得有麵子,麵子對他來說,比裏子重要得多。我去他那個城市,都是吃住在他家裏,因為他常說:“這年頭,比哥們還重要的隻有兩種人,廚子可以毒死你,司機可以害死你。”

我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公司辦公廳通知我出差,陪老總去河北樂亭追一筆對蝦養殖資金。老總當時剛學會開車,有一股子興奮勁兒,一路上目不斜視的樣子,隻是再三地叮囑我,仔細照看各種路牌。我那時候啥也不懂,一邊問一邊學,還比比劃劃地,跟打啞謎似的。這樣一去一回,跟領導混得可就熟了。

回京後,處長笑眯眯地對我說,領導對我很滿意,讓他多給我些發展機會。我那時覺得挺奇怪的,不就是陪著跑一趟嗎?連吃帶喝的,怎麼還跟有功勞似的。處長是我的同學,但大了十多歲,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所有的公司都有個潛規則,想要跟誰搞好關係,就爭取和他一起出差。”

沒過多久,處長帶我從廣州去珠海,他親自開車跑高速公路,因為是生手,顯得還很緊張。記得過番禺之後,他讓我比較和那位公司領導的駕駛水平。我能說啥呀,隻有認真道:“頭兒,你們領導的素質就是高,怎麼開、我坐著都放心。如果坐在那些司機身邊,總有種莫名的緊張。”處頭聽了哈哈大笑,連連誇我的馬屁拍得實在到位。

過了兩年,我覺得在體製內橫豎不是個事兒:不掙錢吃虧、亂掙錢倒黴,就自己下海開了公司。那時買了一輛奔馳500和600,還是覺得坐著不踏實,我嚴令助理開車的時速不得超過每小時70公裏。後來有一天,有新人似乎無意地告訴我:“送您的時候確實不快,回去時的車速至少180公裏。”

助理老弟回了老家,臥薪嚐膽了幾年之後,買了兩艘船,搞上了運輸。聽說我到了他的城市,自然不會放過,敘舊情、聊友誼,更是喝得棋逢對手,最後不讓我住賓館,非住在他新買的市中心的新房子裏。那天我雖然喝得有點多,但清楚地記得他對公司司機說的話:“慢點啊,千萬別他媽超過70公裏。”

最放心的銀行

最近幾年,我一直深受一張銀行卡的困擾。因為是公司卡,裏邊還有幾萬塊錢,但公司已經不在了,不知怎麼就罰起款來,裏邊的錢抵不了,外邊的現金還不收,我至少跑過五家支行,連朝陽門的北京分行都去了十多趟,人家個個彬彬有禮,就是無所作為。

每次過來,一排隊就是一個小時以上,然後部門推部門,這人推那人,幾句話就把我打發走了,理由是要讓公司負責人來。公司以前的會計也來過兩趟,仍是不行,還得我來,我來了,還是辦不了。問題是,二十幾歲的小姑娘隻能按章辦事,這無可厚非,可那些高級經理或行長呢?一打聽,人家可是忙著呢,不是開會出國,忙著“與國際接軌”,就是喝酒爬山,急著照顧中國國情。

這使我想起,最近在網上看到的一個故事《最早的存單》。說的是有一個美國老太太,在翻自己祖先的遺物時,看到一本書中夾了一張手寫的存單,是200年前老老祖母在瑞士某銀行所存的100美元存單。閑得無聊,老太太試著去這家銀行在美國的分行取這筆錢。

分行工作人員接到這張200年前的存單後,發現這是一張手寫的存單。分行長立即上報總行,總行立即派專人核對存單上的賬號,在公司百年前的老賬中,居然查到了該筆存款的底賬,是到目前為止,找該公司來兌現的最老的存單。

總行行長親自到美國找到這位老太太,邀請媒體等舉行隆重的兌換儀式,按利息(以前銀行是不收管理費的),給老太太兌現了50多萬美元,並且現場獎勵這位最老客戶100萬美元。事後,這所銀行收回這張存單後,把它裝裱起來放在該銀行的展館,並對公眾說:“存在我們銀行,隻要地球還在,您的資金永遠不會丟失。”

當初我最頭疼的是,銀行每年收我20元年卡費,因為沒有渠道去交,與其議論一個人的好壞,不如視其是否說話算數。對於言而無信的人, 敬而遠之最妥。

按月翻跟頭,沒幾個月就過百了。錢倒是小事,關鍵是影響個人信用。以後買車排號、買房按揭,都會受到影響,中國的銀行真是很行啊!

後來,我偶然進了這家銀行的辦公場所,領導們對銀行卡這件事倒是挺重視的,幾個部門也都表示會通力協作,表示會盡快處理此事,還幫我把2013年的年費給免了。雖然這事到現在還沒結果,總歸人家是盡心盡力了,我表示感謝也是應該的。

令我遺憾的是,現在我們的銀行裏,沒有看到裝裱起來的“最早的存單”,有的隻是各種形狀的一麵麵錦旗。

賣車的背後

馬年春節,我回老家看望父母,其間會會幾個發小。三巡五味之後,有人忽然問我要不要車?都是豪華轎車,有奔馳、寶馬等,比市價便宜好多。賣車的都是當地人,手頭越來越緊,急於出手變現。其中有兩輛悍馬,價格更劃算,但沒牌照,哥們兒說:“我們這塊兒特認車,悍馬不用上牌照,隨便開,車主全是牛逼人。”

老家在海邊,原來是個人民公社,管轄二十幾個村子,一半以上屬於漁村,靠漁業為生。最近三十多年,家家戶戶打海蜇,有錢的養船,沒錢的出力,家裏的自留地全都蓋上了水泥池子,用來炮製蜇皮和蜇頭,由於使用白礬等工業原料過度,地下水全部受到汙染,現在都靠桶裝水生活。

後來,鞍鋼、中海油等國企進入,投資幾百億上項目,十多個村落全都拆遷,農民們拿上補償款,住進了安居樓。有些漁業戶有很大的海灘養殖場,動輒得到百萬千萬的賠償。這本來是天大的好事,可是現代化企業用不了多少人就業,政府也沒有詳盡的再就業安置計劃,所以農戶拿到現金以後,開始茫然躁動起來。

老一輩希望做些小生意,哪怕買輛出租車或者租個商鋪也行,但有了錢的青年人哪裏還肯受苦流汗,先是打牌喝酒,後進桑拿歌廳,繼而攀比著買好車,又有麵子又威風,到哪兒都有人捧著。家裏麵,老人們歎氣,女人們無奈,孩子們無心上學,雖不說家家如此,卻也是普遍情況。

時至今日,家鄉早不是萬把人的規模,而是聚集了四五十萬人口,僅搬遷過來的黑龍江人,便遠遠超過了原著居民。大樹底下無青草,幾家高科技國企的安家落戶,並沒有拉動多少當地中小企業的發展,反而爭水源、搶土地,引發了房地產行業的畸形發展,該城區的房屋剩餘率已經高居全國首位。

觀天際,雲卷雲舒;看海邊,潮起潮落。漁民們都知道,往往落潮之後,會有猙獰的礁石露出來,隻是這一天來得比預料的還要快。打魚種地的第一產業很難維持生活,機械加工等第二產業慘淡經營,就是運輸、餐飲等第三產業也麵臨著嚴峻的競爭,先不說有憂患意識的黑龍江人,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江浙人群,也早就控製了小商品批發等各類市場。

酒局快散了,我講了一個古代的故事。那時有不少讀書人背井離鄉進京趕考。途中,他們或在旅店歇腳,或在寺院苦讀,有的則去青樓尋歡作樂,個別的還真遇到了杜十娘一類的癡情人,雙方愛得死去活來。待到金錢使盡,書生可就尷尬極了,前有老鴇龜奴的白眼,後有情人的一雙淚眼,最可悲的是自己在溫柔鄉裏耗去了正能量,已經是欲振乏力。

最後,我對哥幾個說:“車我買不起,但能賣還是趕緊賣了吧。他們隻要還有漁民過去那種與天鬥與海鬥的勇氣,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活在垃圾的懷抱中

2013年5月28日,吉姆·羅傑斯在BBC做節目,談到有關中國經濟首要問題時,排除了所謂的房地產問題,因為這種泡沫還不足以與美國次貸同日而語,其他如內戰、瘟疫、蕭條等,也都是能夠調整的。他談到,中國繁榮的終結者是水危機,因為唯有水是無法複原的。

從三江源到渤海灣,從鄉村到都市,地下水位下降,水質嚴重汙染。自來水甭說了,連洗完澡身上都一股子漂白粉味,至於桶裝水,嘿嘿,魚兒喝了都翻白肚。水又是如何被汙染的呢?原因多了,其中一條就是垃圾泛濫。一位山東小夥子告訴我們:北京時刻都生活在垃圾的懷抱之中。

在2011年廣東連州國際攝影家年展上,自由攝影師王久良以一組《垃圾圍城》的作品,獲得了年度傑出藝術家金獎。他說:“這組照片不是為了反映垃圾場有多麼髒和臭,而是在探討垃圾周邊的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是怎樣的關係。”這位30多歲的山東小夥在拍攝過程中曆盡艱辛,被狗咬、被人打,始終受到利益集團的迫害。可他說:“生活就是這樣子,有些責任是無法逃避的。”

據媒體報道,北京日產垃圾1.84萬噸,每年的垃圾產量仍以8%的速度增長。而北京填埋垃圾所耗的土地資源相當於每年消耗500畝土地,4年之後現有垃圾場將被全部填滿。而2013年4月1日《人民日報》援引住建部的一項調查表明,全國600多座城市,有三分之一以上被垃圾包圍。全國城市垃圾堆存累計侵占土地5億平方米,相當於75萬畝。

可用於埋垃圾的土地越來越少,而人們產生的垃圾越來越多,“焚燒”便成了政府對付“垃圾圍城”的主流想法。據統計,垃圾經過焚燒之後體積是原來的五分之一,重量隻有原來的十五分之一,可以有效地達到垃圾減容的目的。即使這樣,掩埋焚燒垃圾仍存在極大的隱患。

王久良自己製作了一張地圖,上麵標記了400多個垃圾場,而目前北京僅有6座垃圾轉運站、13座垃圾掩埋場和3座綜合處理廠,大多數都是野垃圾場,多是采沙取土後留下的大坑,被有關人出租賺錢,承租者則把大坑用於傾倒垃圾,一車收取幾十塊費用。這比正規的垃圾掩埋場便宜了很多,但缺乏相應的垃圾分類、防滲漏、防揚塵等措施。

這種一埋了之的做法,使附近地下水和土壤遭到了永久性的損壞和汙染。令攝影師痛心疾首的就是,為了這麼一點點利益,濕地、魚塘乃至水田都被人填埋整平,做了垃圾場,因為倒垃圾比養殖和種地都賺錢。所以,王久良才會被各方利益者擠對、打擊,甚至威脅可能要了他的命。

有人說,王久良是主燒派,他並不認賬,因為目前的焚燒都在密集的人居地,好多危害是潛在的,他說:“我看到了一個事實,說出我自己想說的話,壞人心裏有所顧忌,社會變得好一點點,我就覺得這是幸福。”根本解決辦法目前還沒有,他隻是期盼看到這些照片的人,能夠做出哪怕一點點的反思,每個人每天都減少一點垃圾,這個世界也就多出了一點點希望。選擇簡約的生活,可能是人類唯一的出路。

挑土難來推沙易

進入2014年以來,新聞熱點接連不斷,佛弟子們關注的多是瑪氏食品公司拒絕道歉的問題。該公司製作並播放了士力架“餓貨唐僧”廣告,遭到了全球有識之士的指責和抵製。繼龔琳娜、畢福劍前仆後繼塗汙法海禪師,隨後惠州交警又把玄奘大師扭曲成五毒俱全的“神棍”,中國人的大師已經麵目皆非。由此引發了一個問題,我們的底線究竟在哪兒?

我們對解構神聖並不陌生,經曆過“文革”的人,應該對砸神像、戴高帽子以及剃陰陽頭不會忘卻。現在搞的這些教母、怪咖、屌絲以及餓貨,都是在褻瀆宗教。王朔的“我是流氓我怕誰”,以及周星馳的無厘頭,多少還有些文化的味道,而前麵的那些做法,則直接違背了國家的宗教政策以及相關法律。

周圍很多朋友都吃過肯德基和德芙巧克力的虧。家裏的孩子那時也“緊張”,為了圖省事,沒少吃這些玩意兒。後來漸漸變成了小胖孩,家長跟著著急啊,反複查找原因,根子就在於,西方公司推銷的這些是高熱量、高脂肪、高糖分的垃圾貨色,最可惡的就是那些鶯歌燕舞的食品廣告。

中國疾病預防控製中心的研究表明,這些快餐食品隻提供熱量,別無其他營養素,除了“三高”,普遍缺乏維生素和膳食纖維,攝入過多會導致肥胖症、糖尿病、高血壓和齲齒等疾病,嚴重威脅兒童的身體健康。例如士力架,在美國是不能向12歲以下兒童推銷的,而在中國卻不一樣。這種雙重標準很令人疑惑,這是一個全球性食品企業該幹的事嗎?

細數瑪氏公司的其他產品,彩虹糖、泡泡糖、脆香米、箭牌口香糖等,也都采取了廣告轟炸策略。他們打著“橫掃饑餓”“補充能量”“媽媽信賴、孩子喜愛”等口號,配之以溫馨唯美的音樂和包裝形象,從眼睛看的、耳朵聽的、舌頭嚐的、鼻子聞的各個方麵,迎合了孩子們天性的口味,從而俘獲了這些幼稚的消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