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丟下電話,在客廳的地板上快樂地直打轉。
安藍終於原諒我了,終於願意來看我了。
這不是虛無的夢境,也不是虛假的諾言,這是安藍她自己的決定,也許,這說明,她可以放下金麗橋以前的一切,和我重新開始。
我心中生出了期待,我希望那一天,可以盡快來臨。
因為,這麼多年的堅持,早已經融入骨血,變成我基因裏的一部分,變成我命中注定的劫數。
在新海市安身立命四個月,收貨不小,遇到生命中第二個重要的女人,遇到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貴人,漸漸找到自信,漸漸有了穩定收入,在安藍麵前,興許,我會多了一份底氣吧。
其實,我還是忐忑的。
“大叔,別轉了,今天的稿子寫完了?”謝迆坐在客廳裏玩電腦。他的筆記本電腦無線信號特別強,所以,玩起網遊來特別爽。
我停下步子,一臉喜不自禁,說:“我女朋友來新海了。”
“哦?什麼時候?”
“就這幾天!”我勉強抑製住內心的狂喜之情。
謝迆忽然賊頭賊腦地看著我,說:“是美女麼?要是美女的話,介紹給我吧,正好,我一直沒工夫談戀愛……”
什麼?這是玩笑話吧?我有些驚愕地注視著謝迆,他年輕瀟灑,有錢有資本,確實是女人眼裏的香餑餑,可是,我毫不懷疑,安藍絕對不會看上他。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對你女朋友很有信心。”謝迆收回那種奇怪的眼神,有些漫不經心地笑起來。
我點點頭,堅定地說道:“她是個有主見的女人。”
謝迆忽然綻唇一笑,笑得十分明朗,他說:“大叔?你應該說,她跟我一般年紀,到了而立之年,很成熟,很嫵媚,已經不適合我這種熱血青年啦!”
我忍不住樂嗬嗬地笑起來,原來,真的是一個玩笑話。
不知為什麼,一旦涉及到安藍,我總覺得有些不自信,就像謝迆說的,萬一安藍真的看上謝迆,我也不能強求什麼,我一向尊重安藍的選擇。
雖然,會難過,會傷心,可是,我始終不能辜負自己的執著。
雖然,安藍她並不能完全理解我,就像她會誤解我一樣。
幾天之後,某個清晨,她終於姍姍來遲。
“大叔,快去接你女朋友啦,不要傻愣在這兒。”雲蜜這天剛好休假,她約了女朋友一起去郊區公園登山。
“對啊,大叔,你是不是驚喜過頭了,用得著這樣麼?”謝迆睡得迷迷糊糊,從次臥裏出來,站在過道裏和我打招呼。
我接到安藍早上發來的短信,九點鍾到站,我急忙下樓,打車直奔火車站,然後,在車站出口,看到一個久違的身影。
是安藍!是在金麗橋陪伴我多年,一直不離不棄,篆刻在我靈魂裏頭的女人。
“長潞?”她看到我,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也是,前些日子,在雲蜜的幫助下,我在一家名牌店裏買了幾件時尚的休閑服,在謝迆的建議下,我去理發店剪了新發型,還燙了頭發。
這樣子,已經不是以前的土包子長潞了,而是一個煥發出新的生機的中年男子。
“安藍,你好像……沒變。”
是的,安藍,沒有變,依舊清秀可人,依舊質樸熱誠,依舊獨立倔強。
“哎呀,見到老朋友,怎麼也不擁抱一下?”安藍忽然撲上來,緊緊抱住我,我馬上反應過來,也緊緊抱住她。
在火車站出口,我們像分別已久的故人,因著相思之情,因著這一份宿命,互相擁緊對方,在這一刻,我們的眼裏,隻剩下彼此的存在。
我牽著安藍的手,走出火車站,她沒有帶什麼行李,一身輕便。
我告訴安藍,我如今以寫作為生,我和一個與我交情很好的女孩子住在一起,另外還有一個身份特殊的貴人室友,我的租屋在城南,屬於豪華公寓,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可以住上這麼好的房子。
安藍聽到這裏,嘖嘖讚歎:“長潞,醜小鴨也能變成天鵝,你也可以的。”
安藍告訴我,她很喜歡霍林格勒的生活,她在那兒自由自在,不會被任何人束縛。她從朋友那兒得知王小光的下場,她原本希望我和她一起搬到霍林格勒去。
“那現在呢?安藍,你現在的心願是什麼?”我望著她幹淨的麵容,有些失神地喃喃問道。
原來,安藍的心裏,始終是有我的。
“傻瓜,就像你以前說的,誰也猜不到未來的模樣,所以,我要和你一起迎接新的開始。不管在哪裏。不管遇見什麼。你願意麼?”她笑眯眯地注視著我。
我除了緊緊牽起她的纖纖素手,別無他法。
兩道並不年輕的身影,在秋天水晶般透明的陽光下,在繁華的街頭,越拉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