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正對著牆上梳妝鏡的台桌之上,鎮宗法器秋水神劍就那般隨意地架在支架之上,好似無用的裝飾品。清冷的白衣女子隨意地坐在台桌邊沿,半懸空中,仿佛沒有重量。
青雀倒是不以為意,經過這十幾年的相處,她大致摸清了這位劍靈祖師的性格,其實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清冷。那些清冷不過是第一任宗主所留下的殘像而已,大致留人以懷念。
就像這種平淡如水的日子裏,這位祖師就會在這間寢宮之中四處遊蕩,好似無名的孤魂。當然偶爾也會和青雀講起當初她和常明在黃泉之中的日子,大概對於她而言,那是最值得留念的時光吧。
不過青雀也會主動地詢問一些關於常明的過去,像是想要更加了解,自己追尋了百年的這位師叔的真實。
“她沒有說嗎?”
另一個不應該存在的身影也出現了,但是她的出現又是那麼理所當然。
青雀撇過頭去,賭氣似的不想理會這個問題,又像不想理會這個曾經她最親近的人,她的師父,左秋嵐。
星輝深沉,浸滿深海,渡過離世劫的左秋嵐修為已經達到了這個人間所能夠承載的極限。所以,她在人間使用的一直是仙界賜給她的身外化身,但是這次的卻是真身。那個身外化身存在隱患,像是從一開始就準備好的陷阱,自然不能夠帶進碧落來。
豔若桃花的容顏被藏在了星鐵所鑄的麵具之下,但是她的聲音依舊像從前一樣柔軟動聽,使人遐想。但是青雀卻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冷場了半晌之後,左秋嵐終於無奈地坐在了青雀的對麵,也不言語,以靜默對靜默,倒是讓青雀覺得尷尬起來。她們之間的冷戰歸冷戰,但是也都是理智的人和妖,自然不會因為情緒而鬧得無法收拾。
所以,當曾經的師父真的強硬起來的時候,青雀也就收起了自己的脾氣,退讓了下來。既然常明不打算插手她們的計劃,那麼她們確實要好好合計一下,之後的安排。
之前,當常明與左秋嵐所扮演的星君一戰之後,確實像常明所計劃的那樣,整個人間表現出了一種趨於穩定的態勢,仿佛真的讓一切爭端結束在常明死去這件事上。可是當秋嵐繼續按照辰龍的計劃實施的時候,她卻發現整個穩定之下潛伏著一股洶湧的暗流,似乎正在醞釀著什麼陰謀。
她自然是要進行調查的,作為天庭在人間的代言人,她也必須維護好天庭所需要的穩定。可是當她借助誅魔十道的力量進行深入調查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好像被套進了一個深不可測的迷局之中了。
那是相當打擊她的一個事實,麵對那些掌控天機暗藏幕後的黑手,她所欠缺的不隻是智慧而已。
當她發現自己被人下套的時候,所有的證據都指明了那股潛藏在穩定的局勢之下的暗流竟然是瀟湘神宗!不用別人說明,秋嵐就已經明白了緣由,因為瀟湘神宗是排在正道第三位的宗門,卻並不服從天庭的號令。
魔道有對付它的理由,因為它是正道宗門。誅魔十道有對付它的理由,因為它不服從天庭號令。妖族也有對付它的理由,因為它是純靈修的宗門。甚至連正道的靈修也有對付它的理由,因為它排異性太強,與其他地方的靈修都有恩怨。
這樣好用的靶子,在常明離去之後,立即成了被集火的對象,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不過楚懷沙似乎很早就察覺到了這個真相,所以她當機立斷地將一切罪責攬到了自己身上,然後下令封宗千年,永世不出。
那種果決和魄力,就算是秋嵐如今想來,也是心有餘悸,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