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定還記得我在本故事開篇的時候說過,我曾經因為要講述的故事被禁區的哨兵抓獲過兩次吧?嗯,我想您一定記得。
的確,我因為要闖入禁區,曾經被那個我十分熟悉的哨兵抓獲過兩次。
那天因為傻子旺財掛斷了我的電話,我要闖入禁區被抓,是第二次。
傻子旺財掛了我的電話,像是給我原本焦急的心頭上又澆上一桶汽油。我的心裏立即便騰起了焦灼的火焰。放下電話,我就十分急切地跟哨兵商量,能不能讓我進入禁區,其急切的勁頭兒,一點兒都不亞於憋著一大泡尿,盼望著要趕緊跑進廁所。我給哨兵看小郝的日記,我給他講老馬是特務,我給他講傻子旺財要把鍋爐房裏的那張秘密圖紙送給老馬,我給他講老馬有可能就順著地下暖氣管線鑽入禁區,鑽入保密車間。可是哨兵就是哨兵,他隻執行命令,隻看證件,其他的一切對於他來說,均屬對牛彈琴。他把槍橫在了我前麵,表示禁止通行。
我心裏焦急的火焰上就又被澆上了一桶汽油。
我心裏立即便騰起了第二股焦灼的火焰!
我隻能鋌而走險。趁其不備,我突然起步,衝入了禁區的大門。
我跑得飛快,隻要再往前跑三五步,便能把自己隱蔽在一棵大樹後麵,之後往左一拐,彎腰側身借著一道鬆牆的掩護,就能跑進茶爐房。可是正在這時,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的嘩啦一陣拉槍栓的聲音,緊接著,哨兵發出了最後通牒,站住別動!再動我就開槍了!
我跑動的腳步戛然而止。鞋底在地上劃出了一道很深的劃痕,隨著劃痕還有一陣煙塵往上翻滾著,直裹著我的身子。
我知道禁區的哨兵擁有無限開火權。
我知道子彈的飛行,一定比我跑的速度要快。
哨兵很快地就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走近了我。之後稍一用力,就把我的雙手給反剪了過去。
我被押解到了審訊室。
審訊室裏,有些昏暗,好在我是第二次進來。我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我該坐的那把椅子。
坐在椅子上後,我漸漸地冷靜了下來。準確地說,是我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冷靜了下來,我便開始思考下一步我該怎麼辦。首先,我覺得我應該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逃出去。至於原因,我想您應該知道。
簡短截說,我開始想我如何能逃出去的辦法。
砸窗戶,不行。這個辦法過於愚蠢。因為玻璃的響動,無異於給哨兵通風報信。
把哨兵誆進來,然後將其打昏,不行。這個辦法也過於愚蠢。因為此舉最大的可能是我還沒有將哨兵打昏,哨兵就已經把我給打昏了。
不過,我還是很快地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我們水暖隊隊長老馮,經常假模假式地到鍋爐房裏體察民情,經常裝模作樣地來勞動一兩個小時,每次他來了或是知道他要來了,我們在駱駝祥子的帶領下,都會捉弄他一番。我就在駱駝祥子的授意下,捉弄過老馮兩次,一次是在他撅著屁股擰螺絲時,用排筆沾上紅油漆,抹在了他屁股上,一次是在他到鍋爐房來之前,將一個盛滿了水的臉盆,放在了半開著的門的頂端,等他來到鍋爐房的門口將門一推,放在門頂端的臉盆就隨之掉下來,整整一臉盆的水,就嘩啦一下澆在了老馮的身上。
用臉盆戲弄老馮的這個辦法對付哨兵,讓我覺得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我決定試試。
我的計劃是在臉盆和水落下來時,趁著哨兵被砸,被水澆沒反應過來的一瞬間,迅速逃出審訊室。
我很幸運地在審訊室裏找到了一個水桶,並且水桶裏還有半桶水。
我開始實施我的計劃——把審訊室的門打開一道縫兒,把水桶放到門的上方,在門框上靠穩,之後喊我熟悉的那個哨兵。
哨兵聽到我的喊聲,迅速地端著閃著刺刀寒光的步槍,朝門口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