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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英棟的突然死亡,讓我、數學家以及物理博士感到十分蹊蹺,與此同時,我們三個人還感到十分惋惜、痛心和沮喪。甘肅監獄方麵在接下來幾天的調查當中,也沒有弄清楚他突然死亡的原因。糟糕的事情還不僅僅如此,劉英棟死後,他答應提供的那個數學公式以及他用幾天時間整理的數學公式的算稿,也不翼而飛,這就更為劉英棟的死亡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劉英棟在關鍵的時候蹊蹺地死亡。

數學公式的事情再次擱淺。

某廠禁區當中那架飛機,依舊要繼續默默地在保密車間裏停放著。而上級下達的命令,要求破解飛機秘密的日期在日益迫近!

我那天在機加工車間門口和史乃慧默默地分了手。轉身路過機加工車間鍋爐房時,不由自主地便停住了腳步。這其中的緣由,並不是隻為再隔著玻璃看一眼史乃慧,說實話,在這座鍋爐房裏麵,我覺得總有什麼在吸引著我,即便是我站在它的麵前總是心有餘悸,總是膽戰心驚,但是我還是覺得它像一隻大手,攥著我的心。

我還是想走進去。

因為裏麵有我師傅吐出來的血。這血,並沒有被時間的塵埃所掩埋。

我還是想走進去。

因為裏麵有爆炸留下來的痕跡。這痕跡,印在了我的心裏,怎麼擦也擦不去。

我輕輕地推開了鍋爐房的門,躡手躡腳地走到了裏麵。我師傅吐出來的血仍然印記在鍋爐片上,黑褐色的,清晰可見。炸飛了的爐台,東倒西歪的鍋爐,仍舊用觸目驚心的場景提醒著我,鍋爐房的爆炸絕不是一場偶然事故,那個打火機,一定就是定時炸彈,這枚定時炸彈,一定是被一隻看不見的黑手控製著,而控製著這一切的人,就潛伏在廠內。站在倒塌了的鍋爐前麵,我想,盡管老梁已經被排除了特務的嫌疑,但我還要繼續努力,抓住那隻黑手,抓住那個特務,隻有這樣,印記在鍋爐片上的我師傅的血,才不會白流!

從機加工車間鍋爐房裏出來,我到了我師娘上班的地方,幾天沒見了,我想看看她。然而,到了她上班的地方才知道,我師娘已經調到禁區裏麵打掃衛生去了。告訴我這件事的大姐說,你師娘老放心不下他兒子,怕他在禁區裏麵惹事兒,怕他在禁區裏麵吃不好,怕他在禁區裏麵受委屈,所以她就一再地跟我們領導申請,調到禁區裏麵打掃衛生。我們領導為了照顧她,就同意了她的申請,把她調過去了。

經這位大姐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了傻子旺財,於是我趕緊借用電話,給小郝打了個電話。小郝正在做飯,手裏或許還拿著滴著菜湯的鏟子,聽我打聽傻子旺財最近怎麼樣,他就說你放心吧,好著呢,茶爐燒得倍兒棒!吃飯你就更放心吧,隻要他一來,哥們兒保證給他兩勺子菜,保證少收他糧票,放心吧!說完了傻子旺財,他就問我你回來了,見了史乃慧了沒有?我說見了。小郝接著又問我,是不是她有點蔫兒?我說是,愛搭不理的。小郝說,我發覺她這兩天也不大對勁兒,好像是心裏頭有什麼事兒,哎,你沒事多陪陪她,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回到宿舍之後,我發現數學家竟然沒捧著那本《哥德巴赫猜想》看。因為他用雙手捂著臉,所以我不敢斷定,他是在思考,還是在為數學公式的事情發愁。我沒敢打攪他。因為心情不好,我靠在床頭上時,也沒有從枕頭下麵拿出《魯迅全集》來看。這時候,宿舍的門被敲響了。聽到敲門聲,我立即從床上躥了起來,我的第一反應是敲門的人會不會是史乃慧,她會不會是醒悟過來了,跑來檢討她剛才對我的冷淡,我甚至進而想,剛才她的冷淡,或許是她想跟我那個的前奏,因為女孩子大都很會掩飾自己的內心,於是我一麵慌裏慌張地說著請進請進,一麵十分緊張地在地上用腳劃拉著鞋準備上前去開門。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但進來的卻是物理博士。物理博士手裏提著一個大兜子,進屋後,他從兜子裏麵掏出了好多東西,有啤酒、罐頭,還有花生米和豬耳朵。

看到這麼多好吃的我愣住了,數學家也把手從臉上挪了下來。

我們問物理博士這是幹嗎?

物理博士說,沒看明白嗎?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