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側頭,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反應許久,這才想清楚了他這話的意思,並不是不準我以水代酒糊弄眾人,而是不要我因為無奈但又不得不委身給別人敬酒。
他不要我這樣委屈卻又無可奈何。
“好,今天是最後一次,我會好好珍惜。”靜默之後,我嬉笑著捏了捏他的手,那種離開燕京就久違的寵溺感再次回到我的心房。
他看著我,兩人都隔著麵具笑了笑,彎彎的眼睛昭示了此刻我們的好心情。
膩歪的時間也夠了。
我轉回頭去看著台下,正巧賀蘭秋已麵不改色地再接下一杯酒,朝我們看來,本來就深如沉潭的眸子更加的黑暗,因為酒氣和暖意添上了幾分迷離。
賀蘭秋喝的是真的酒,讓他在一旁幫我頂著這些人也不是個事啊。我急忙端起酒杯,說著客氣話朝眾人敬去,也算是讓他歇一口氣。
敬酒的時候,無意識地餘光一瞟。隱約裏,發現坐在角落中的孫月柔輕皺眉頭,目光晦暗地盯著我與竺鄴二人,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此刻夾雜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看著她,抿唇飲下杯中的“酒”,沒有說話。
陳國的冬夜還是挺冷的。
這一頓繼位典禮的宴席吃得不算好,畢竟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喝水上了,還好孫月斌那家夥夠意思,給我上的是一壺溫水,吃著飯喝了十來杯都沒有任何不適。若不是底下有人稱讚起“閣主海量”,我淡定得幾乎都忘了自己這是在“喝酒”。
倉促地換上醉酒模式,極為逼真的裝出不勝酒力的模樣,半倚著身旁的竺鄴無力地揉額角。據後來蘭秋的簡潔描述,我覺得自己之前如果不當空姐而轉行拍戲,不日一定會成為新一代的奧斯卡影後。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個環節,讓誅仙閣的下屬們將各位醉酒的叔叔伯伯送走以後我才真的身心解放。活力十足地放開一直半攬著我的竺鄴,我雙眼閃亮,當著孫家三人外加收拾場地的下屬們的麵大步流星走到蘭秋身前,也不管他有沒有喝醉就照著他的胸口拍了一掌:“好啊你,連這裏都有熟人!”
蘭秋酒量挺大的,今日又有我用水解困,他喝得並不算多,我這友愛的一掌也不可能給他造成什麼傷害。他穩穩地受了我這巴掌,含著笑低頭看著我,聲音低沉不變:“從前我父親還在的時候,孫月斌的父親同他有過多次生意上的合作。他常常跟著父親去宜州,我們二人自然是認識的。”
之前見我對蘭秋的豪邁動作,孫月蓮還好,隻是有些詫異,可孫月斌就已經被驚得愣在那裏,呆呆地看著我們。等聽完我們的對話,他仿佛是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們之前認識?”
“嗯。”我理所當然地一點頭,但同蘭秋都默契地沒有再說任何話。
多說什麼,對我和竺鄴的處境都不利。
現在還在前廳,身邊有一些不相幹的人來來往往,就算是在後院,隻有我們幾人,我也不可能畫蛇添足地向他們說明我和蘭秋的關係。孫月斌既然認識蘭秋,就一定知道蘭秋唯一的那位妻子是什麼身份,而他如果知道了我就是他的妻子,不知還會有多少麻煩事發生。
不是我不相信他們,現在宋雪鈴和夏侯忱天在四國通緝我,畫像照著媗樂的臉畫下來貼得到處都是,懸賞的金額甚至可以買下我的半座長歡府,不管是誰得到都是有利無弊的大好事。
很多人在利益麵前能夠舍去很多自認為很深的感情,像我們這種才認識一個月的人就更不敢保證了。而且我們也沒有必要、沒有義務給孫月斌解釋我們怎麼認識的。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算孫月斌問起,我和蘭秋也能毫無壓力地轉移掉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