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僅僅七歲,母親已去世多年,六天前剛喪父,家中表親都不願養他這個啞巴孩子,以至於披了個襖子就被迫流浪街頭。
他是個有骨氣的孩子,不願學著別人乞討當乞丐,又手無縛雞之力,餓了兩天,今晨又被一群年級稍大的小叫花把他禦寒的皮襖搶了去,留他坐在街頭又冷又餓,瑟瑟發抖。
直至遇見我們。
一縷風撓弄我耳旁碎發。竺鄴低頭瞧著我,帶著一分詫異,原本極為清澈卻墨黑濃密的眸子裏有浪潮翻湧。半晌,道:“公主怎麼想的,就怎麼做罷。”又看向我身後的忱天:“謝殿下送公主回府,殿下進府歇歇?”
我猛然發現忽略了身後的忱天,繼而又猛然發現這府是我的,怎麼會由竺鄴做主,未向我請示就邀人入府?
忱天微眯了眼,帶著沉重瞧著竺鄴。見我抱歉轉身,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不準我進府,為何他會從府裏出來?”
我抿著嘴:“這府的股份有他一半的。”
“股份是什麼東西?”
“嗯,這個懶得解釋了……明著說罷,他是我……咳咳,丈夫。”
一陣陰側側的風吹得我打個激靈。
對於我來說,丈夫這兩個字委實難得出口,特別是竺鄴這種與我無多大交集的人,更難得開口,想到還有一個丈夫與我未見麵,我覺得那個就是難上加難了,難度係數應該能超過如今我低著頭頂著一前一後兩道強烈目光還要假裝鎮定。
看不見竺鄴是何表情,隻在瞄忱天時意外發現今天他的臉有些黑,可能是現在天氣的緣故吧,方才的晴空萬裏,如今有烏雲密布的兆頭。
春雨貴如油,我倒希望下點雨。
“看樣子快下雨了,哈哈,春天下點雨好,哈哈。太子您……要不要進去坐坐?”尷尬的氣氛在空氣裏蔓延,為了盡快脫身,我說出了違背內心的話。
忱天的目光在我和竺鄴之間巡視,最後好像一咬牙:“既然天公不作美,拂三公主美意,不在府上叨擾了。”又朝竺鄴道,“這位公子器宇不凡,忱天好生佩服。”
竺鄴笑笑,並未回答。
然而,他佩服竺鄴,我佩服他,在這場麵還能撐著太子的架子保準不落,他夏侯忱天,委實難能可貴,就算心中有暗火,麵上也風流依舊。嗯,是個人才。
忱天最後深深看了我一眼,大步流星就上馬走了。
他剛剛的眼神。我覺得有些怪,具體也說不出哪裏怪,反正全身上下都感覺怪。
竺鄴及時出現為我解圍,我也不知該不該長舒一口大氣,側首望著他,看了半天,迷茫道:“邵瑒怎麼不見了?”
他流露出無奈的神色:“方才公主說讓青聆帶他先進府去的。”
“哦,進去吧。”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我繞過竺鄴往府走,上了幾級石階察覺他未跟來,回首看著他,疑惑道:“不回府?難不成要外出有事?”
隔得老遠也能感受到他的眼眸燦如五月暖陽,猶有萬丈光芒,直直地望著我。
過了許久,他淡淡道:“公主給陳太子說的話,當真?一直把竺鄴看做夫,而非夫侍?”
我自然曉得,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吸塵器也收不回來,目前等著水蒸發是不可能了。我能等,竺鄴卻不能。
打著哈哈,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灰溜溜地躥進府去了。
哎,走了一個淩天,來了一個更厲害的竺鄴,算星座的告訴本宮,今天需要嚴重提防這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