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杜厲走到什麼地方,他永遠都是人們的焦點,而他也從不避諱那些女子欽慕的眼光,他從不拒絕任何女人,即使是在母親的高壓下,他依舊活得十分的瀟灑。
直到他遇見了她。那是一次兩情相悅,一見傾心的會麵,當時杜厲還未成為天決堡的堡主,卻在江湖中已有若大的名聲。
而她更是江湖名門大派裏的出色弟子。她性情孤傲,一向孤芳自賞,從未想到有這麼一天,有這麼一個人,能讓她如此動心。
當時,林道藏正站在她的身邊,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杜厲,並且在短暫的交手後,立時為之心折,如若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能讓林道藏全心佩服的話,那就是他,杜航的父親杜厲。
隻是好人命不長,杜厲在接任堡主,並娶她為妻後,第二年生下杜航,第三年就去世了。原因不得而知,俱說是中了一種奇毒。
而她也在同一年,傷心絕望的離開了人世,故爾杜航可以說是老夫人一手帶大的。
對於杜厲的死因,林道藏很是懷疑,但查了數年未見端倪後,便也不得不罷手,當時又正逢林家出事,他也不得不回到隱龍居接任家主的位子。
如此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見到故人之子,思緒便不由自主地回到過去,那一段青蔥歲月,那一場快意江湖。
“叔父,我……”杜航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父親的事,他都是聽奶奶說的。想當年,父親幾乎可以稱為中原的第一人,可到如今,二十多年過去,天決堡在奶奶的手中也隻能說勉強支撐。
再也無複杜厲在位時的風光。
中原世家名門一共有“一龍、三鳳、四堡、十二天星”之說,所謂一龍就是隱龍居林家,三鳳則是洛陽薜家,江北孫家和嶺南梁家。四堡則是指天決堡、如意堡、雲中堡和黑龍堡。
作為排在第三檔的天決堡在杜厲的操持下儼然已有超過三鳳世家的跡象,隻可惜杜厲英年早逝,一切圖謀皆成雲煙。
而屹立在中原近千年的中原一龍林家,則是所有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標,更何況的是站在杜航麵前的就是林家現任的家主林道藏。
“把那女子帶過來!”林道藏平靜地說道。
徐永瞅了杜航一眼,見他點頭後,扶著羽依走到林道藏的身邊。
林道藏一指身邊的矮石,說道:“放在上麵吧,你們可以走了!”
“叔父!”杜航一咬牙從地上站起來,說道:“她對我很重要……”
“聽說你不是娶妻了嗎?”林道藏笑道:“還是秦家的閨女,此人又對你很重要了?”
聽到林道藏笑裏含鋒的話,杜航語氣一窒,半晌後,才緩聲道:“叔父,她對我真的很重要……”
“說來聽聽!”林道藏端坐在矮石上,輕搖著折扇,笑道:“或許我會改變主意。”
杜航朝徐永看了一眼,後者揮手道:“所有人退後五十米!”
等人退下去後,杜航才娓娓道來。
事情的大致已聽沈介說過了,但聽杜航說起來,才覺得更是精彩,隻見他口沫橫飛,比手畫腳,說到痛處,雙眼一紅,直欲落淚。
如不是之前心中已有計較,大半都要被他的演技所騙,林道藏卻是明白人,他緩緩地搖著折扇,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杜航繼續表演。
從頭說到尾,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其中自然篡改了不少事實,但瞞不過林道藏的眼睛。他那一雙眼睛,像是能看透世間萬物一般。
“冷白希真像你說的那樣?”林道藏含笑道。
他雖然沒見過冷白希,但他爹倒是不久前才分手,冷寒秋教子有方無方,他還是能猜到的,更何況冷寒秋的皇後端木蕊也不是省油的燈,至少不會任由自己的孩子胡來。
“真的!”杜航用力地一點頭,咬牙切齒:“要不是他把依兒從天決堡裏擄走,我早就和她成親了……”
“那你現在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林道藏含笑道。
“是!”杜航恭敬地道。
“既然你和依兒姑娘有情在前,為何又與秦姑娘私訂終身,為何娶了秦姑娘?”林道藏目光裏的笑意要是能殺人的話,現在杜航怕是已然死了八回了。
“這個……”杜航想了想,說道:“不是我不願意娶她,隻是奶奶那裏隻允許娶一名女子……”
“這事我倒是知道,可你和依兒姑娘不是先相識,先又珠胎暗結,就算是為了她的名節著想,也要娶她為妻不是?”林道藏笑道。
“這個……”杜航滿腦子裏找話,半天後,才回道:“事情發展得極快,中間又有幾層誤會,所以才拖了下來。”
“哦……”林道藏笑道:“那依兒姑娘願意不願意嫁給你呢?”
杜航堅定地道:“她肯定是願意的……”
“不!”羽依不知何時已然醒來,睜大了一雙秀美哀怨的眼睛,看著杜航。
聽見羽依的話,杜航臉色一白,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原來在徐永把羽依送過來之後,林道藏以極快地手法,把她的穴道給解開了,在場的人竟然一個也沒發現。
而且她還聽到耳朵裏林道藏從蚊不可聞的聲音傳音道:“等叫你起來的時候再起來。”
“我是不會嫁給你的……”羽依輕輕一歎,幽怨地道:“我們的緣份已盡了!”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杜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話是從羽依的嘴裏說出來的。
真是仿若晴天霹靂一般,杜航隻覺得一陣眩暈,險些倒在地上。
“現在好了!”林道藏聳聳肩,說道:“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不!”杜航突然發了狂似地衝上前來,想要扳住羽依的肩膀問個明白,可有林道藏在場,哪能如他所願。
隻見林道藏手裏的折扇往上一跳,像飛箭一樣,投在了杜航的肩井穴上,他身子一軟,雙手頓時失去控製。
接著他又感覺到環跳穴上一緊,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羽依不忍看他這副模樣,把頭偏轉了過去。
“哈哈哈哈……”杜航狂笑道:“你在說謊,你一定是在說謊,你心裏有我,你心裏怎麼可能沒有我?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你的身子我用過……”
“哢!”
隻聽到一聲輕響,杜航的下巴被林道藏拉脫了,“你真該好好回天決堡再接受老夫人的教育!我真是想不到杜厲一代豪傑,會生出你這麼個兒子……”
“前輩!”羽依轉過身低聲道:“還……還是饒了他吧?”
林道藏本來也沒有下狠手的意思,聽到羽依的話,倒是微微一愣,繼而他笑道:“不忍心?”
羽依咬著圓潤地嘴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林道藏站起身,用腳尖一點杜航,把他身上的穴道都解開了。
杜航沉默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之色,看得羽依都有幾分發毛。
沉默了良久,他才緩緩地說道:“一切都過去吧!”
說完後,他轉過身朝徐永他們的方向走去,表情木然,嘴角卻露出一絲讓人不容易輕易覺察的冷笑。
“你信他的話嗎?”林道藏偏過頭問一旁的羽依。
“我信!”羽依雖說和杜航已不存在任何的感情,但畢竟相處過,還有肌膚之情,對杜航還有些許信任之感。
“我不信!”林道藏笑了笑,沒再把話說下去。
等杜航一行人才走出密林,突然聽到一陣破風聲,無數的火把亮起,一群穿著龍衛服裝的近衛出現在四周。
“好嘛,去了一拔又來一拔!”林道藏偏過頭瞅了一眼羽依,倒不知這女子有何好,惹得那麼多人為她奔波。
“拜見林先生!”冷白希越眾而出,雙手一拱,目光倒大半放在了羽依的身上。聽了城門衛統領的敘述,冷白希也大概知道了林道藏的身份。
羽依亦是一副驚喜莫明的表情,隻是她卻沒有立刻上前,反而身子往後縮了一縮。
“你就是寒秋的孩子吧?”林道藏笑道:“寒秋回宮了嗎?”
“這個……晚輩不知道!”冷白希有些尷尬。
他早知父親帶蟲草二營的人去了萬花穀,之後他才帶著燕卿江和龍衛精英去水源客棧,至今沒把心思放在父親那裏,而是留在了羽依身上。
“你可知今日蟲草二營幾乎全軍覆沒?”林道藏冷笑道。
“什麼?”冷白希睜大了眼,不敢相信從林道藏那裏聽來的話:“全……全軍覆沒?”
“是的!”林道藏笑了笑。
“那父皇他……”冷白希暈沉沉地著急道。
“寒秋倒沒事……”林道藏笑道:“念你還想著父親,算得上孝子,依兒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