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5(2 / 2)

她好像是這個世界唯一不會主動離棄我的人。你知道嗎?我總是覺得不斷在被別人離棄。可我,可我,其實害怕那樣。

我的聲音因這樣痛苦的話題而變的有點奇怪。

那阿飛呢?馬克又問。你不信賴他嗎?

我搖搖頭。雖然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和他生活在一起,也很依靠他,不過,我們的精神世界好像始終是分開的。我把杯子拿起來喝了口水。就像那種有岔道的鐵軌,曾經一起並行過,可是到了下一個路口還是得分開。

他從來都沒有給我安全感,和他在一起總是讓我飄著,我的心很緊張,不塌實。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就是,夜裏,他躺在我身邊,可是我卻一直在想,這個男人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明明知道他有心事,我也很想要知道,不過我沒有勇氣去問他。怕他拒絕我,不告訴我。那樣我會徹底意識到我在他心裏其實並沒有什麼位置。

你們兩個人缺少溝通。他像法官一樣下了一個總結陳詞。

是。這我知道。說起來很簡單,不過怎麼溝通呢?不得不承認我們心裏都藏著些事情不願意讓對方知道的。是的,我也是有些弱點或者,或者是說出來就會令我不開心的東西不想讓他知道。那樣,我會在他麵前覺得難堪。

看來還缺乏信任。馬克又說。口氣沉穩,像個老道的智者。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們兩個人的性格本身就不合適。

有些事情知道也沒法改變。

這世上,有許多事情不是我想就能實現的。我補充。

服務生禮貌而周到地上來為我的杯子裏加水。

你還不餓吧?他問我。

那菜稍後再上吧,先給我們一瓶Chateau Latour。馬克對他說。

好的,請稍等。服務生恭順地退下。

又是Chateau Latour,你好像對它很情有獨衷?

馬克笑笑,理由我上次已經解釋過了,不過除此之外,它確實是好酒。

你覺得……馬克遲疑了一下。或許我這麼問有點唐突,不過,你覺得阿飛他真的是你的同類嗎?

不知道。他的話令我想了今晚要執行的計劃,心裏突然覺得毛毛的,有點不知所措。

恩……我遲疑了一下。

從本質上說也許是,我們都習慣把一些讓自己感到痛苦甚至是厭惡的事情壓抑在心裏。從表麵看來似乎是他在教導我放縱,可是他內心又何嚐不是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呢?但實際上他的心扉並沒有向我完全敞開,同類應該不會這樣吧!

我歎了口氣,不過即便這樣,還是不能對他忘懷,或許是我們都一樣,過的是常人不能接受的邊緣生活吧!我看了一眼馬克。我以前的“光輝”行徑你都略有耳聞了吧?

馬克沒有正麵回答我,隻是拿起WAITER剛才送上來的Chateau Latour,倒了一點在杯子裏。他晃動了一下酒杯裏的紅色液體,送到鼻前嗅了嗅,表現出一副很陶醉的樣子,然後啜了一小口。

女人都那麼豁達嗎?還是隻有你特別的豁達?

我凝眉,聽不懂。

關於他和他妹妹的事情。你真的可以不計較嗎?

我低下頭,又拿起杯子喝水。

人都已經死了,我就算想計較也沒有辦法了。

真的嗎?他表現得一點都不相信我的話。

怎麼了?

我其實很好奇,對於阿飛你究竟了解多少?他突然問我。

他的問題令我愣住。是的,我究竟了解他多少?我在心裏這麼問自己。

全部還是部分?他又問我。

也許,也許是部分。

我有點失落,畢竟我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全部”。我不是阿飛的全部,又怎麼可能了解到他的全部呢?何況,他還留給了我好多的疑團沒有解開呢。

馬克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支在桌上,認真地看著我,表情突然有些嚴肅起來。

你要知道,有的時候部分的肯定就代表全部的否定。也就是說,隻是部分的了解一個人就意味著其實你並不了解他。

我看著他,他的表情讓我感到不安,他的話更讓我覺得惶恐。接下來他又會對我說出什麼呢?

恩——馬克長長的吸了口氣。

有件事情我想我現在應該告訴你了。馬克移開桌上的器皿,從一旁位置上的公事包裏取出一個牛皮袋放到桌子上。

這裏麵有些資料你看過之後就會明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