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樹林裏的濃霧已經快要消散完了,陽光從枝丫縫隙裏斑駁地照在叢叢青草、鮮花和灌木上。
一個身著華服的男人抱著一個女童突兀的站在叢林裏。男人藍發藍眸,膚色如雪,身長玉立,十分英俊,更奇特的是他有一雙巨大到可以環抱自己的美麗的淡藍色翅膀。然而此時卻有一隻翅膀翼角斷裂,耷拉下來,那一處羽毛上被沾染上很多血。撕裂的傷口傳來鮮血的味道不斷地吸引著猛獸,豺狼虎豹在灌木的掩護之下對這二人虎視眈眈。
男人用那隻健全的翅膀劃過藍色的巨大光芒朝猛獸們揮了過去,碰到光芒的猛獸身上頓時傳來燒焦的味道,獸哀嚎的聲音響徹山林,頃刻間全都逃之夭夭。
女童把臉埋在男人的胸膛前,她四五歲左右,藍色的頭發紮成兩個小辮,背上也長著淡藍色的翅膀。待到走獸全都逃走,她抬起頭來望向男人,隻見她的兩隻眼睛大而有神,臉蛋白裏透紅,十分可愛。
“爹爹,這裏的走獸跟家裏的毛毛們不一樣”女童委屈道:“它們竟然想吃我們。”
“不怕,全都被爹爹趕走了”男子衝孩子笑道。
女童看到男子斷裂的翅膀,眼淚吧嗒地就掉下來了:“爹爹的翅膀居然斷了”她看向男子道:“我要看看它”。
男子將她放下,女童連忙朝斷翅呼氣,哭著說:“是不是很痛,我覺得呼呼也沒用了”。
“爹爹不痛。姝兒,爹爹要回家幫助你娘親,那兒太危險了,為了你的安全,我得把你留在這裏。”
“你不要我了嗎”女童愣住,又有眼淚在眼珠子裏不停地打轉,她扯著男人的衣袖,道:“我們一起回去找娘親,一起去幫娘親。你們不是常常說姝兒聰明絕頂嗎,我一定會幫你們打敗妖怪”
“乖,你不要鬧”男子柔聲道。
女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她撲向男子道:“爹爹,你怎麼忍心…忍心將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你讓我跟你一同去吧”
男子歎了口氣,環抱孩子,他將右掌置於孩童腦袋上,氤氳的藍色霧氣漸漸覆蓋住女童的小腦袋瓜,女童很快就閉上眼睛,垂下了頭。
男子眼角滑下淚珠,卻堅定道:“姝兒,為父隻求你能平安。”
他念了個訣,袖口一揮,孩子的華服變成了普通的麻布,發色成了黑色,兩隻翅膀也消失了。男人同她一樣,發色由藍變黑,華服變得黯然失色,巨大美麗卻又殘破的翅膀瞬間無影無蹤。
綠朗村是一個山清水秀的村莊,山美水美,土地肥沃,十幾年前附近的村民都羨慕這裏能長出又大又飽滿的稻子,女子甚至以能嫁進綠朗村為榮。
然而這裏早已不是當初受到別人羨慕的村莊,如今這裏的村民們都覺得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甚至認為這個村子一定是受到了詛咒或是沾染上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原來在這十幾年間,村裏的人接連以同樣的死法死去。一開始隻是有幾個村民發熱,他們找了好幾個大夫來瞧,大夫們的診斷都是感染了風寒,他們按照大夫的囑托吃了藥病情卻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反倒是越發嚴重。漸漸地他們麵容枯槁,兩眼無神,肚大如同懷胎八月,仿佛有無形的雙手一直在他們身上抽出他們的生命力。病急亂投醫,為了活命,人們又聽信巫婆的話,拿好幾個少男少女去祭祀,然而無論是獻給河神或是山神都無濟於事。
而今,部落裏的壯年們已經無心耕種,在他們發現曬太陽能夠緩解疼痛之後,全都七零八落地躺在村口曬太陽。他們不再求神拜佛,全都聽天由命地任由肚子越變越大,看著自己一天比一天衰弱,苟延殘喘。
這一天,人們照常躺在村口曬太陽,突然發現遠處水墨畫般的山林外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定晴一瞧,是一名氣度不凡的男子抱著一個小孩移步朝他們走來。雖然已經有許多年不曾有外人踏入村中,但是此時人們對待陌生人的到來卻無人有反應,人人臉上都是將死的僵硬表情。
“你們這種病症我以前曾見過”男子緩步走到人們跟前,開口道。
村民們抽出全身的力氣轉頭看向他,一陣靜默之後,有個病怏怏的男子站起身來朝他道:“我是這兒的裏正,敢問這問兄弟,不知你看到的那些患了這種病的人他們有沒有被治好”
“全都痊愈”男子也不賣關子,笑道:“他們的病是我治好的”
所有人絕望到麻木的臉上此刻鬆動了表情,他們那許久未見有情緒外漏變化的眼珠子因為男子的這句話瞬間有了神采。
“此話當真?”裏正激動地跪在地上,使勁地磕頭道:“求求您救救我們吧”
村民們看向這名不知來曆的男子,又看向裏正,接著全都跪在地上磕起頭來,他們希望這個陌生人能幫助他們結束這暗無天日的日子。
“大家不必如此”男子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