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子銘站在原地半晌,一直捂著胸口的雙突然一顫,傷口似乎更痛了,嗚咽著呻.吟了一聲,顧森遲立刻警惕地往他身上瞧,一直分散的注意力讓他忽視了他胸前的槍傷,這才看見他胸口沾滿血跡的傷口和衣衫。
“老爺,我扶你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吧,子彈也需取出來,久了,傷口的情況會惡化。”他已經覆上他的肩膀,準備扶著他離開。
嶽子銘微微掙紮,“你不用管我,立刻組織人手去把無憂帶回來,那個地方她不能去!”
自從被嶽子銘召喚來這兒,他一直都不知道他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可是剛才問過了手裏的人,都說是他綁架了自己的外孫,設計沈家,他突然想起了親手救自殺後的沈無憂的情景,原來那個在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兩歲半大了,他還一次也沒見過那孩子呢。
這場陰謀和報複本來萬事俱備,連東風也都有了,偏偏無憂在這時候執拗,跟著沈忘川去了不該去的地方,現在的嶽子銘就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
“我先扶你回去然後再趕過去應該沒問題。”顧森遲眼看他的傷口這麼深,硬著頭皮道。
嶽子銘深思半晌,終究同意地點了頭,“好吧。”
沈長均由嶽子銘的手下在倉庫裏麵監視著,而顧森遲則以最快的速度把嶽子銘送回到他所入住的房子,剛進門便聽見了屬於孩子最清澈稚嫩的聲音從飯廳那兒傳出。
他自然地看了看身旁的嶽子銘,後者明顯一怔,然後無法抑製地笑了,道:“那是無憂的兒子,取名叫沈暮琛,南遲給他取了個小名叫沈小壞。”
不知怎的,顧森遲的左胸口突然有了抽絲剝繭般的疼痛,又似是感動,這孩子,得來不易,難得如此天真無邪。
“想去跟他說說話麼?”嶽子銘看出了他對轉角飯廳處的好奇,捂著傷口讓他放開自己,然後伸手讓身後的人扶著他,道。
顧森遲立刻派人給嶽子銘動刀取子彈,他則是再也無法抑製心裏的渴求,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近大廳。
偌大的飯桌上,一個穿著小白兔連身衣的小豆丁趴在上麵,肥肥的小屁股上盯著一條短短的毛茸茸的兔子尾巴,小腦袋瓜上的頭發因為年紀尚幼,稀疏得很,柔順地隨風飄逸,白嫩的腳丫和手掌在空中揮舞,呀呀地叫著,偶爾把手裏的小玩具扔到身旁戰戰兢兢地看著這個小祖宗玩兒的傭人身上,還調皮地指著人大笑,身子在寬大的飯桌上滾來滾去。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這兩人的孩子會是這麼的活潑和調皮,就這麼看著,顯然就是沈忘川的小翻版,連眼神都相像到了骨子裏去。
忽然,傭人意識到有人闖入,抬頭一看,警惕的眼神立刻卸下,轉為微笑,淡淡地打招呼,“顧先生。”
顧森遲微笑著點頭,一步步走近他們,小家夥回過頭來了,等著大大的雙眼坐起來,交叉著雙腿,抱著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研究著這個陌生的叔叔。
顧森遲笑得更歡了,心裏是說不出的唏噓,人生真的很奇妙,一夜之間,有人自殺,懷孕,十月懷胎生孩子;有人丟了心,丟了愛人,尋尋覓覓這麼多年,反倒是最遲一個知道自己有個兒子了,兩歲半,有個可愛的小名,叫沈小壞;有人跌入一生中最黑暗的無底洞,最終選擇了逃離,天涯海角,再無蹤影……
而他呢,一直跟到了天涯海角,卻始終沒辦法見著屬於她的,悲傷的尾巴,那個叫辛梓涵的女孩,他還是沒有找到。
“你是誰?”小家夥站在飯桌上,大義凜然地質問他。
顧森遲哭笑不得,難怪會被南遲喚作沈小壞,小小年紀,心氣竟會這麼的高。
他笑得眉目溫和,走過去把他納入懷裏,鼻尖湊近他稀疏的發叢裏,嗅著他身上淡淡的乳香味,似乎在一霎那之間找回了溫暖,“小壞乖,叫叔叔。”
沈小壞翻了兩個白眼,不是,是三個,單手撐著他的胸膛把他推開,十分的生氣,“你這個沒禮貌的家夥,比遲大笨更糟糕,看來你們是同黨,媽咪說我不應該跟你們接觸!”
“……”顧森遲再一次哭笑不得,原來南遲在這兩母子麵前這麼的沒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