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直冒的模樣看得沈忘川直心疼,抽了張紙巾幫她把眼淚給抹去了,又在她的臉上抹了一把,大手還在她的背部順著她的呼吸。
“誰讓你吃那麼急了?!”
沈無憂覺得委屈,“明明就是你突然間說話,把我給嚇著了!”
現在倒是他的錯了。
吃過早餐,沈忘川帶著沈無憂來到了她本該熟悉到心裏邊去的孤兒院前,今天有些奇怪,這兒並沒有開門,不管他怎麼敲門還是沒人理睬,沈無憂靜靜地站在那兒,仰望著這棟破舊的院落,總感覺很熟悉很懷念,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她還是沒辦法想起點什麼來。
“不知道怎麼了,沒人。”沈忘川懊惱地往回走。
沈無憂無所謂地笑著,笑容真摯,“沒事,我從外麵看就可以了。”
沈忘川無奈地看著她,心裏都是說不出的苦,從外麵看又怎麼算得上可以呢?即使他把她帶到院子裏去,她也不一定能夠記起點什麼,更何況是在門外呢?
她壓根就沒有努力的心,他還能說些什麼…廓…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微笑著說:“那回去罷。”
沈無憂突然覺得他的笑容紮眼,“嗯?現在就回去?”
“嗯。”他低著頭,額前的碎發恰好把他那雙銳利的眸給遮住了,讓人看不出情緒來傑。
沈無憂天生就敏感,覺得他心裏有事沒說出來,眼看他就要坐回車裏去了,便大聲地從後邊嗬住他,“沈忘川!”
沈忘川一愣,淡淡地回頭,不吭聲。
“再帶我去別的地方走走吧,隨便哪兒都行。”
她嘴邊的笑意和眼底的真誠觸動了他,心下一喜,他又飛快地折了回來,拖著她的手上車,車子很快就駛入了離孤兒院不願的一座山前,沈無憂並沒有作過多的抗拒,一切都順著他的。
原來這別扭的男人以為她在敷衍他,鬧別扭呢。
她能感受到他的遷就和努力,她知道這個男人很努力的想讓她恢複記憶,心意告訴她,不要毀了他的用心,否則,說不定哪一天她就後悔了。
兩人肩並肩站在半山上,同樣的位置,卻因為不一樣的年份不一樣的季節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指著對麵一片墨綠色的梧桐和樺林,沈忘川的眼睛染上了陳舊的氣息,“你十二歲之前一直在剛才那家孤兒院裏生活,照顧你的院長後來因為身體不好,中風了,就葬在那個地方。”
沈無憂的心裏頓時一個咯噔,問:“那個人對我來說像什麼?”
“母親。”
沈無憂驚訝地看向沈忘川,他卻格外的鎮定和篤定,重複地說:“你告訴我的,她就像你的母親,從小帶著你長大,對你好,疼你。”
眼角有些淚濕,她抬手抹了抹,“那時候這裏又是怎樣一副景象?”
“那一年的煙城遲遲不肯下雪,當日卻下了很大一場雪,把滿山的梧桐和樺林都染成了白色,你就站在這個位置,凍紅了臉,凍紅了手,指著對麵的山間告訴我那是院長安葬的地方。”
“然後呢?”
沈忘川仔細地回想,突然想到了什麼溫暖的事情,嘴角染上笑意,“那時候你還很怕我,天氣冷,你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給我披上了,我當時很生氣,立刻就把你圈在懷裏,讓你把衣服給穿回去。”
沈無憂看著他微笑的臉,知道他是心疼的,因為他的笑容不夠他眼底的心疼來得更讓她刻骨銘心。
“那我那時候肯定很愛你……”她突然說。
沈無憂沒有發現,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接受了一個事實,他口中的沈無憂和妻子就是她本人,盡管她想不起來,可是這個事實她接受了。
“嗯,很愛。”
“那我為什麼要離開你呢?”
沈忘川陷入了沉思,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
沈無憂走近他一步,表情認真,問:“沈忘川,如果我現在重新接納你了,但是我依然沒有想起以前的我們,你會覺得心安理得麼?”
他一愣,眼神變得不知所措,“我會覺得遺憾。”
他的回答出乎她的所料,“為什麼?”
“因為隻有當你想起過去的我們了,我才能把以前犯下的錯誤一個個地給你彌補,直到你心甘情願地點頭說原諒我了,我才能心安理得地讓你呆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