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宅。
沈忘川前腳踏進門,管家便上前迎接,神色焦慮,“少爺,你總算回來了。”
因為在紀寧時的婚宴上發生的事情,還有沈無憂不在身邊的不安,沈忘川的臉色並沒有多好看,甚至是有些駭人的,聽見他這麼說,臉上的神經就繃得更緊了。
“說!”
管家湊近他,道:“夫人今天來過,老爺跟她吵了一架,傍晚的時候夫人才離開,老爺就喊著要見您,可您已經跟少奶奶出門去了,為了這事兒,老爺鬧了整整一個晚上。”
“現在呢?”沈忘川本就皺著的眉頭因為他的話蹙得更緊。
管家謹慎地往樓梯口的方向張望,似乎害怕沈長均會突然出現,道:“半小時前睡下了,我看,您還是去看看他吧,畢竟,二少爺的事兒……”
管家沒敢再往下說,再說,恐怕就沒辦法繼續在這兒呆下去了。
沈忘川深思半晌,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語畢,管家走遠了。
沈忘川快步上樓,沈忘川住二樓,經過時,他的腳步微微掙紮地停了下來,握緊手上的拳頭,終究踏入了他的領域,找到他的房間,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十幾年了,自從他的母親自殺後,他便再也沒有踏進他的房間半步。
昏暗的房間裏,沈長均安靜地躺在大床上,淺灰色的床單把他的身體密室地蓋住,隻露出了頭顱。
沈忘川慢慢走近,居高臨下地察看他的睡臉,心頭忽然不受控製地泛起了微疼。
自從沈君恪在那場空難中喪生,他的健康狀況便急劇下降,這幾個月以來,一點兒好轉的跡象也沒有,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整個人比他回國那會見到的又滄桑了幾分。
“沈長均,你不是很有能耐麼?敢不敢起來告訴我,無論多少年,你都敢跟我鬥下去,我一定奉陪到底!”
沈長均在昏睡中隱約聽見有人在跟他說話,經過幾分的掙紮,他終於在一片昏暗裏醒來,卻發現房間裏並沒有人在。
蒼白的老臉泛起了苦澀的笑意,“看來,我又做夢了。”
沈忘川就站在房間的外,呼吸因為匆忙的逃跑而變得無比的急促,背部正貼在門板上,胸膛激烈地起伏著。
良久,當呼吸不再異常,胸口的悶感也在逐漸地緩和時,他毫不猶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顧森遲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上自己的影子,淺褐色的雙眸像是裝載著無數的不確定。
他一回家,心裏立馬就感到了一股強所謂有的不安,那是一種比滄海桑田更讓人感到落寞的感覺,仿佛有些珍貴的東西在慢慢流逝,甚至會一去不複返……
半晌,電話響起。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看顯示屏,神色一凜。
“忘川?”他把電話貼近耳朵,略微蹙起眉頭。
“森遲,你聯係過無憂或梓涵麼?她們兩的手機都打不通,我怕會出什麼事。”沈忘川的聲音夾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急切地追問。
顧森遲這時候就更加的確定心裏的不安並不是毫無根據的,立刻道:“你繼續給她們打電話,我現在過來跟你會合,我想我們需要沈長均的人,這事兒總感覺不簡單!”
沈忘川快速地“嗯”了聲,掛斷電話,飛快地聯係了阿燦,把手裏的人全部調動,主動聯係了沈長均的人,沒想到這過程出奇的順利,看來,沈長均早就跟手裏的人打過招呼,沈忘川甚至把淩山也叫上了。
整裝待發之際,顧森遲來了,腳步匆匆,豎起的大衣衣領在寒風中屹立翻飛,頗有大將的風範。
沈忘川拋給他一支槍,顧森遲伸手接過,“我有。”
沈忘川臉色一沉,道:“帶著,以防萬一。”
他怎麼會不知道他有槍,可是直覺告訴他,不夠,必須多帶!
“好吧。”
顧森遲站在他的身旁,從房子的台階上俯視著沈家大院整齊站著的上百人。
幾時見過這麼隆重的場麵?
沈忘川開始分配人馬,哪些人該到哪兒去搜查,哪些人跟著他,最終敲定了顧森遲往東,阿燦往南,淩山往北,沈忘川往西。
“分頭行事!”
“是!”一行人立馬分成四批,坐上備好的車子,往各自的方向去。
……
黑暗的小巷裏,沈無憂被高大的人群重重包圍,猶如銅牆鐵壁,把她的出路堵得死死的,插翅難飛。
沈無憂的身體因為急促的呼吸正一上一下地起伏著,她環顧四周一眼,那麼黑的巷子裏,她壓根看不見這些人的麵孔,卻清晰地感受到騰騰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