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的人腦子是不清醒的。盡管靜怡對青辰的追求,始終沒有正麵回應,但青辰卻一直認為,靜怡不拒絕就是默許,就是還在考慮之中,說明此事還有希望,就一定要堅持到底,並且時不時地整點兒動靜出來,以此向靜怡施壓。約出去吃個飯,情人節送束花,時而看場電影,這些都是小菜一碟。靜怡知道青辰的用意,又不想陷的太深,經常找一些借口拒絕,約十次也就答應三四次。即便如此,青辰依舊受到鼓舞,繼續變本加厲地頻繁邀請,並且樂此不疲,終於有一天靜怡忍無可忍,倆人爆發了一次激烈的衝突。
事情的起因是青辰收到了家裏來的一封信,讓他抓緊回一趟家,有人幫他物色了一門親事,說女方各方麵的條件都還不錯。青辰拿著信約靜怡到校園的小樹林裏商量此事,遭到了靜怡的奚落。
“青辰,你這是啥意思?家裏讓你回去相親,又不是讓我去,你找我商量啥勁兒?再說了,這個事兒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我才不想摻合你的私事兒呢!”靜怡對此挺反感。
“有關係,你咋說沒關係呢?靜怡,我是不是在追你,這不就是談戀愛嗎?答不答應是你的事兒,追不追是我的事兒,更何況,追你又不犯法!”青辰有自己的歪理。
“你追誰就是跟誰談戀愛呀?這是什麼邏輯!趕明兒你去追哪個電影明星,就好意思說是跟人家談戀愛呢,咱要點兒臉行不?你明知道我有丈夫有孩子,還死乞白賴地追,一心想拆散別人的家庭,這是很不道德的!”靜怡有點兒生氣了。
“靜怡,話別說的那麼難聽,就算你幫我個忙行嗎?我以這個為由頭去跟家裏人說,省得他們老拿這個事兒來煩我!靜怡,我向你保證,就這一次,求你了!”青辰懇求道。
“咱倆之間壓根兒就沒有事兒,平白無故的我咋幫你?再說了,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兒萬一傳出去,你讓我還咋做人呢?一輩子的名聲毀於一旦,這種事情說啥我也不會幹!”靜怡一口回絕。
“靜怡,我就是想讓你幫忙搪塞一下,真沒別的意思,絕對不會借這個事兒來壓你!信就在這兒,不相信你拿去瞅,我許青辰再不地道,也不可能辦那種強人所難的事情!”青辰拍著胸脯保證。
“你家裏來的信,我才不會瞅呢!說了半天,你到底想幹啥還沒說,要我幫啥忙也沒說,你把我都給繞糊塗了!”靜怡被青辰雲山霧罩的說辭,弄得不知所雲。
“你要是真想幫忙,最好就是禮拜天跟我回趟家,當麵跟家裏人說咱倆在處對象,這是最妥當的辦法。次之是你借給我一張相片,我拿給家裏人看,他們也就放心了。最不濟你也得答應我,就說我正在跟你談戀愛,這邊兒不定下來那邊兒先不說呢,把這一段兒先糊弄過去再說。”青辰給出了三條道兒。
“青辰,不是我不給你麵兒,這三條兒哪條兒我都不能答應你,因為這個後果我承擔不起呀,你還是想別的轍吧,或者另請高明!咱們倆,頂天兒也就是有點兒同命相憐,根本就涉及不到談婚論嫁,我哪兒能跟你去幹這種事兒啊?萬一被熟人撞見或者讓同學知道,那可是百口莫辯,你讓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呐!”靜怡說的也是實情。
“靜怡,這個忙你要是不幫就沒人肯幫了,因為畢竟你有過知青的經曆,對那種迷茫和無奈有切身的感受,要是跟現在的年輕人說這些,他們隻會當笑話聽!靜怡呀,我的事情就隻對你一個人說過,學校裏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因為我拿你當知近的親人,我希望你為我保留最後一點兒尊嚴,就讓它爛在肚子裏吧!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為難你了,今兒個這些話就當我沒說,你也沒聽到,你踏踏實實地回寶武中學當你的老師,我不會再去打擾你了,這幾年的大學生活,唯一讓我留戀的就是遇到了你;唯一讓我遺憾的也是因為遇到了你!算了,不說這些讓人傷感的話了,希望你多多保重!”青辰說完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靜怡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惆悵。按常理說,青辰接受了他倆不可能在一起的現實,使她終於得到了解脫,她應該高興才是,但是說啥她也高興不起來。靜怡在想,是什麼原因讓自己悵然若失,莫非在心裏的某個角落,青辰已占有了一席之地;莫非真像心理學上講的,倆人產生了情感共鳴;莫非冥冥之中確有一條紅線,已經將兩個人拴在了一起……
盡管靜怡不停地在暗示自己,是到了放下的時候了,但是直到進了宿舍,一直緊繃的心情依然沒有絲毫的放鬆。到了中午的飯點兒,她一點兒胃口都沒有,索性連食堂都沒去。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細細地咂摸著剛才青辰那番掏心窩子的話,那種孤立無助的眼神,那個毅然離開的背影,越琢磨越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兒,越琢磨越覺得這不像青辰一貫的作風,越琢磨越覺得青辰在暗示著什麼……猛然間,一種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靜怡覺得血一下子衝上了頭頂,心口撲通撲通亂跳。她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一把拉開屋門,發瘋似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