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媛妹子,你剛多大呀?四十多就認命了,千萬別那麼想,好日子還在後頭呢!話說回來,誰都保不齊將來有個天災病業的,跟前兒沒個人兒哪兒行啊!”大嫂以為秀媛就是覺著這事兒唐突才回絕的,不一定真不樂意,繼續勸說。
“嫂子,咱姐倆挺對事的,又是實在親戚兒,有啥話我也不用藏著掖著!說句實在的,滿囤人是不錯,要是沒這幾個孩子,這事兒沒準兒還真有成兒!現在哪兒行啊?兩家已經做親了,要是這事兒再成嘍,好像當初我就有貪圖似的,瞧著人們甩閑話!再有就是,我都已經有孫子了,不在家看孫子自個兒找主兒,找的又是思琪的公公,等於說是不看孫子去跟閨女過,那可是找兒媳婦兒不待見!還有,一家不一家,兩家不兩家的,這個亂乎勁兒,不得讓人笑掉大牙呀!”話音未落,秀媛自個兒先嘎嘎地笑了。
“秀媛妹子,你可真行!心眼兒透亮,腦瓜兒快,啥事兒一點就透,啥話兒從你嘴裏說出來,刀刀見血,噎得人嗝兒嘍嗝兒嘍的!我也不跟你打啞謎了,你就給我一句痛快話,這個事兒你到底樂不樂意?”大嫂聽秀媛說得雲山霧罩的,回去沒法兒跟滿囤交代,就想把話兒砸死。
“嫂子,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要是現在走了,第一對不起孫子,第二對不起兒子媳婦兒,第三對不起老太太,您說我還能走嗎!”秀媛終於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張口閉口兒子孫子老媽,秀媛妹子,你這輩子難道就為他們活著嗎?你要是再不為自個兒想想,以後再想恐怕也晚三春了。”大嫂還想再勸勸。
“嫂子,您別說我,您不也是這樣兒嗎?大壯二壯的婚事大哥不點頭,您急得跟啥似的,甚至不打大哥的隻字兒就要當家兒,不也是為了孩子們嗎!”秀媛不想再聽大嫂勸說,以牙還牙,揭她的禿瘡嘎渣。
“喲,你瞧你,一點兒虧兒都不吃!我這兒給你說人兒呢,咋扯到我頭上來了!算啦算啦,我這個媒人算是當到頭了,反正你們經常見麵兒,往後要是有那個意思嘍自個兒去說吧!”大嫂知難而退了。
倆人又說了會兒家長裏短,大嫂告辭出來。
滿囤還在大哥家等消息。沒提這個事兒的時候,滿囤還不覺得咋著,這麼多年來,他真沒動過這個心思,就覺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兒!大嫂這一提頭兒,滿囤還真的走心了。明知道這事兒希望不大,還是心存僥幸,萬一要是答應了呢,自個兒的後半生就有著落了,有人給做飯洗衣裳,有人陪著說話兒,這是多好的事兒啊!他在心裏頭默默地祈求菩薩開恩,可憐可憐他,千萬千萬讓秀媛答應下來,哪怕下輩子給她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大嫂並沒有給滿囤帶來驚喜,從她那失落的表情,滿囤已經明白了八九。聽完大嫂的敘說,滿囤心裏的那點兒火星兒被完完全全地澆滅了。他不想在老媽和大嫂麵前掉價兒,故作輕鬆地說道:“我就說嘛,咱真不該去碰這一鼻子灰,她那心高著呢,咱哪兒高攀得上啊!這下好了,往後見麵兒多讓人不自在呀?”
“滿囤,沒有這樣的啊,又想吃又怕燙,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好事兒!這回咱們討著實底兒了,也就死心了,不然心裏老得惦記著。”大嫂安慰滿囤說。
“不樂意就不樂意,沒啥了不起的!滿囤,你別往心裏去,兩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人有的是,明兒個讓你嫂子接著幫你找!”老媽也在一旁幫腔。
“還說?我的媽呀,您快饒了我吧!我都奔五十了,還四處兒張羅對象,丟不丟人呐!”滿囤知道自個兒的條件不咋地,再找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五十咋著了,五十就不能說對象了?誰定的規矩?滿囤兄弟,別灰心,你的親事嫂子管定了!”大嫂知道自己不是說媒的料兒,可還想再試試。
“嫂子,您還是省省心吧!我本來就不想找,都是你們攛掇的!我現在這樣兒就挺好的,您就別再替我操心了!”滿囤說完,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