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王彩霞一毛不拔(2 / 2)

樹禮隨後也出了門。他心裏十分清楚,從王彩霞那兒再也摳不出錢來了,他也沒臉再去跟大哥說,隻能另想辦法去拆借,填補那一百萬的窟窿。

燈籠褲如約帶人來襪廠收繳非法所得和罰款。高樹禮按照哥仨商量好的,在七天和十天頭上分別交了二百萬,去銀行進行的交割,燈籠褲讓一同來的會計出具了手續。交割完畢,燈籠褲讓會計先回去,說襪廠這邊還有事情要商量,跟隨高樹禮來到了襪廠。

一路上,倆人誰也不說話,心裏各自打著小九九。燈籠褲心想,這個高樹禮還是挺聽話的,讓他準備錢還真就準備了,實際上這次政府主要是針對罪大惡極、影響惡劣的不法廠商進行嚴厲打擊,對一般違法戶還是教育為主、懲罰為輔,高樹禮隻能算一般違法戶,處罰的原則是沒收全部違法所得,保證以後不再犯,罰款則可交可不交。對高樹禮又打又罰,燈籠褲已經頂格兒處理了,可他還不解恨,又做了一個套兒,等著高樹禮來鑽,這個行賄罪一旦坐實了,鐵定得判個三五年。燈籠褲心中暗暗竊喜,臉上不帶一絲笑容,隻顧低頭走路。高樹禮呢,罰沒款交完了,收據拿到手了,心情也隨之好了許多。破了點兒小財,免去了牢獄之災,傷不了筋也動不了骨,窟窿很快就能填補上。至於燈籠褲想黑的那兩百萬,就按倆哥哥說的,軟磨硬泡,不動真的,量他也不敢怎麼著,畢竟拿不到台麵上。高樹禮瞥了一眼燈籠褲,見他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心裏又開始七上八下地打鼓,不知他還要出啥妖蛾子。

進到屋裏,高樹禮還像往常一樣的謙卑,斟茶倒水,讓座敬煙。燈籠褲還是不屑一顧的做派,頤指氣使,盛氣淩人。

“剩下的錢怎麼樣了?”燈籠褲蹺著二郎腿,啜了一口茶,眼睛瞅著房頂,問道。

“正在抓緊準備,張大哥,您放心吧,等湊齊嘍,我立馬跟您報告!”高樹禮爽快地回答。

“高老三,為你這點兒事我沒少求人幫忙,能辦到這個份兒,人家已經給了好大的麵子,咱不能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不是?”燈籠褲生怕高樹禮不上套兒,讓他的如意算盤落空,緊著上扣。

“那是,那是,人心換人心,四兩換半斤,誰都有求人的時候,不能在房頂上扒門兒!”高樹禮順著燈籠褲的話說,“這道理我都懂,我就是現在手頭兒緊,有點兒拆兌不開。”

“那你抓點兒緊,五天之內把錢籌齊,送哪兒去到時候我告訴你。”燈籠褲站起身要走。

“一定,一定。”高樹禮滿口應承,“您不再坐會兒了?”

燈籠褲擺擺手走了。

五天頭兒上,燈籠褲來到了廠裏。高樹禮照例客氣地款待,當問起籌款的進度時,高樹禮連聲說,“快了,快了,我也著急著呢,一直在四處拆兌,這就該有準信兒了,您再容我幾天。”

“高老三,你今兒個拖明兒個,明兒個拖後兒個,不是在玩兒我吧?”燈籠褲有點兒不耐煩了。

“哪兒能呢?您借我倆膽兒我也不敢呐!說句不中聽的話,我的小命兒都在您手裏攥著,想啥時候治我就啥時候治,我咋敢拿著雞蛋往石頭上碰啊!”高樹禮使勁兒給燈籠褲戴高帽。

“那倒也是,除非你不想活了!”燈籠褲還真把自己當成一說兒了,繼續對高樹禮施壓,“我還真不是嚇唬你,甭看你把罰款交了,想關你照樣可以關你,有的是理由,你還真別不識抬舉!”

“那是,那是,您對我的好兒,我都記在心裏了!”高樹禮拍著胸脯說,“不聽誰的話,我也得聽您的,錢的事兒盡管放心,您也別總跑了,籌集齊了我就給您送過去,您看行不?”

燈籠褲想了想,“高老三,你別跟我耍滑頭!最長一個禮拜,再湊不齊,我就直接帶著公安局的來抓人。”

“別介,張大哥,咱們有事兒好商量,用不著興師動眾的,不就是那點兒錢嗎?我抓緊想辦法拆兌,就按您說的一個禮拜,行不行我都給您回話兒。”高樹禮想盡快把燈籠褲打發走。

燈籠褲氣鼓鼓地走了。他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自己精心編織的這個圈套,有可能被高家的人給識破了。按說罰沒款的數目比這個大了一倍,高家沒怎麼費力就籌齊了,弄這筆款子不應該這麼費勁!要麼是高家真的沒什麼油水了,要麼就是看穿了這是個誘餌不肯上鉤,燈籠褲相信是後者。依他的判斷,高樹禮就是個草包,根本沒那個腦子,背後一定有高人,肯定就是那倆哥哥。想起當年在襪廠的那段兒屈辱往事,至今讓他耿耿於懷,如鯁在喉,如芒在背,他咽不下這口氣。這招兒不靈,再使下一招兒,我就不信整不過你,燈籠褲忿忿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