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壯一進門,覺察出氣氛不對,咕咚一聲就給樹禮兩口子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自個兒鬼迷心竅,中了兒子魔,被別有用心的小翠兒利用了,鑽進了她布下的圈套。又說自個兒已經知道錯了,對不起爸媽,更對不起雅雯,沒早點兒跟家裏人說,也是怕讓您著急生氣。還說現在他已經沒臉見人了,連死的心都有,說著啪啪地使勁兒扇自個兒嘴巴,扇得順著嘴角兒流血。樹禮在一旁不動聲色,冷眼觀察。彩霞有點兒看不下去了,嘟囔道,“有事兒說事兒,你這是幹啥呀?”
二壯聽嶽母這麼一說,心想苦肉計奏效了,隨即止住了悲聲,問道:“爸,媽,雅雯去哪兒了?我要給她賠不是!”
“這是賠不是的事兒嗎?老高家待你不薄,你但凡是個人,再分有點兒良心,也不會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不要臉也就算了,還饒上雅雯、饒上我們一起跟著吃掛落兒,你讓我們的老臉往哪兒擱!陪個不是,你說得倒輕巧,要是偷個腥兒也就罷了,你們連孩子都有了,哪兒是上當中套兒的事兒,分明是故意把生米做成了熟飯,有長期過日子的打算!”彩霞怒氣衝衝地數落道。
“媽,您要這麼說可真是冤枉死我了!當初我跟她真是商量好了的,生了兒子給他一筆錢,她走她的,孩子歸我,從此不再有任何瓜葛。誰知孩子一落生她就變卦了,動不動就以掐死孩子來要挾我,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媽,這回我想好了,跟她徹底一刀兩斷,孩子我也不要了,一心一意跟雅雯過日子,有沒有兒子該咋著,您就倆閨女不是也挺好的嗎!”二壯巧舌如簧,謊話連篇。
“你想得美,幹了這麼缺德帶冒煙兒的事兒,你還指望雅雯跟你過呀,做夢去吧!要不是你媽攔著,我早就打折你的腿了,還讓你在這兒逼逼扯扯!人在做天在看,誰饒你老天爺也不會饒你,要遭報應的!你知道你犯法了嗎?這叫重婚罪,隻要雅雯去法院告你,少說也判你個三年五載,等著吃窩頭去吧你!”樹禮惡狠狠地說道。
“爸,媽,實話跟您說吧,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您罵我打我都是應該的,誰叫我不爭氣,給您丟臉了呢!您提啥條件我都答應,要打要罰我都認,就是別把我掃地出門,我是高繼宗,我是您的兒子,我決不離開這個家!”二壯不失時機地打出了親情牌。
不提這茬兒還好,一提這茬兒一下子觸動了樹禮兩口子心裏那根最脆弱的神經,不由得心頭一緊,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兒掉下來。是啊,眼前這小子雖不咋地,而且氣死人不償命,但他是犧牲了雅欣的幸福才換來的。一想到雅欣,又讓他們心痛不已,多好的孩子呀,就因為婚姻不順利,活活兒地把她給憋悶死了。倘若再把二壯趕走,雅欣豈不是白死了嗎?雅雯自個兒帶著倆閨女咋辦?到了兒不是雞飛蛋打了嗎?退一步講,如果二壯是親兒子的話,你又能把他趕哪兒去呢!既然親兒子做了壞事可以原諒,對二壯為啥就不能一視同仁呢!
樹禮兩口子念及雅雯的實際情況,心照不宣地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要是趕走了二壯,等於是斷了雅雯她們娘兒仨的經濟來源,雅雯沒個班兒上,倆孩子又小,你讓這一家三口去喝西北風啊?換個角度看,趕走二壯又等於成全了二奶,這種親者痛仇者快、賠本兒賺吆喝的傻事兒,說啥也不能幹!心裏雖然這麼想,可倆人嘴上都沒說,他們覺著這個事兒不能這麼輕而易舉地就算了,否則,往後他會更加得寸進尺,更不把雅雯放在眼裏了。可這個尺度也不好拿捏,輕了他會不以為然,重了又可能破罐兒破摔。正在這個時候,雅雯一手領著一個閨女進來了。